“不错!”陈阳身下的石敢当瓮声瓮气地道:“只要有我在,掌门的肉身定是安然无恙!”
“我没问你,你先別说话!”
在大发雌威的苗月儿面前,石敢当乖乖地闭上嘴,变成一块不发一言的顽石,由陈某人来承担苗月儿的全部怒火。
“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总是喜欢將自己置身於险地?那龙虎山距离咱们道场何止千里,你路上但凡有个什么闪失,元神失了归宿,岂不沦为了孤魂野鬼?就算肉身是在自家道场,也绝不能如此大意!”苗月儿叉著腰,不满道:“还有—你將火灵儿丟在寒泉里不管,自己神游出去,若不是我来,她还泡在水里呢!可有你这么做师父的么?”
“她又不是个傻子,寒气散了后自己当然是会出来的—我早就算好她坐不住多久—
见苗月儿面色严肃,陈阳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好了,这次是我不好,下次绝不如此行事。其实也是今天心血来潮,想著元神出窍试试,没想到一去就忘了时间。自从海外回来后,我只觉得道行又有所精进,这次也是想探探自己的底。”
见陈阳认错,苗月儿这才神色稍缓,从身边食盒里拿出几个馒头与两碟小菜,“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凉了你就凑合著填填肚子吧。”“
直到这时陈阳才感到肚里空空,伸手接过馒头便啃了一口。
按理来说,馒头是刚出笼、热气腾腾甚至有些烫手的时候才最好吃,只是老独眼的手艺十分精湛,这馒头已冷了许久,入口之后依旧鬆软香甜,根本用不著小菜下饭,空口便吃下了一整个。
“精米白面,今天伙食不错啊———”
苗月儿见陈阳吃得香甜,面上也就露出笑意,她提起裙角坐在身侧,以手托著腮看著陈某人大快朵颐,闻言道:“今天邱胖子上山来送了不少东西,还想著见你一面,可惜没有见著。据说他那矿產如今挣了不少银子,眼下已是远近闻名的大財主了先不说这个,我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说著,她从怀中小心取出那张信纸,仔细一看里头却是血跡斑斑,原来竟是封血书。
“你先看看吧。”苗月儿道:“我怕徐公子胡思乱想,还没把这事告诉他,等著你拿主意呢!”
陈阳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接过那封血书便瞧了起来,这信乃是徐芳盈以其鲜血所书,而她本人如今正在詔狱里头蹲苦窑,至於罪名则是谋反。
陈阳看到这,轻轻摇头,心道她一个世家贵胃的千金大小姐,本身既无缘仕途、更与皇家没有半毛钱的牵扯,何必吃饱了撑得去谋反?
这显然不合情理。
果然,信中隨后就道出了原因,北朝那位老皇帝因年老气虚,平日里经常用些补药,却有一日在饮用参汤之后忽然昏迷不醒,如今已是性命垂危、朝不保夕。
而这用来煲汤的参,好死不死正是徐芳盈自辽东带回的六品野山参,所以她便因谋害皇帝的嫌疑而被下了詔狱。
定国公府如今的势力已然大不如前,禄顺也只有对那守备森严的詔狱望洋兴嘆,就凭如今国公府內的家將,根本不可能將徐芳盈救出,而这封血书还是因为詔狱守卫之中有老国公的旧部,才得以在换班时被夹带出来。
至於那些与定国公府一起做生意的勛贵们,平日里往来得十分密切,如今一出了事,一个个立即与徐家划清界限,变脸比翻书更快。
就这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筹莫展之际,禄顺想到了徐弘远这么一位远房表兄,还有他那位传说中神通广大的师父,於是本著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便將血书交予海东青带来。
“老皇帝一死,徐芳盈的命只怕也保不住。就算老皇帝没死,她如今也是个死囚,说不定秋后便要问斩。”苗月儿见陈阳看完了血书,道:“我觉得这事颇有些蹊蹺,师兄怎么看?要不要去救那徐家小姐?”
她虽自小在风尘之所长大,见多了人世间的航脏蹉,却仍旧有颗侠义心肠,见到不平事往往表现得比陈某人还热心些。而陈阳自己正想著辽东的事,徐家小姐又恰好对辽东形势很是了解,这不是瞌睡碰枕头一一正好对上路了么?
“她一个女孩儿家家,又不可能做什么武则天,每日里为了家业奔波,实在不像个谋反的人。”陈阳答道:“我看这事必有冤屈,既然撞到了咱们手上,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也得管上一管。”
苗月儿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那———”
“救人如救火。”陈阳將信收好,自地上站起,头也不回地朝著洞外走去,“回去收拾行李,
咱们即刻动身进京。”
待得回了道场,陈阳將这消息告知给了眾人。
“什么?!”
听到新认下的便宜表妹遭此横祸,徐弘远恨不得背上长出翅膀连夜飞到顺天府,不须陈阳吩附,他立即便去套车,为了確保脚程,还將那名为鎏光的大宛良驹与长耳骤子都给繫上。
知晓事態严重,老独眼与绿萝等人当然不会阻拦。一段时日不见,老独眼的面貌也变得越发沧桑,脑袋几乎变成了禿瓢,唯有耳后还剩著些许银霜般的鬢髮,他一边为陈阳等人准备路上的乾粮,一边道:
“我年纪大了,早两年还能派上些用场,如今只是个累赘,就不跟你们去添乱了,不如在此自在看门。不过,那顺天府中有我一位旧相识,你们到了那,或许可以找他问些事情。”老独眼边做事边道:“联络方式我已经写上,到时你们自己在路上看——”
绿萝帮著將包裹抬到车上,然后握著苗月儿的手道:“才回来多久,又要出去奔波,你们也实在辛苦—道场里的草我会帮忙照顾,你不必担心。”
相较於老独眼,她的气色倒是极好。绿萝本就年轻,即使先前生了场大病,也並没有伤及根本,再加上如今抱续山在陈阳调理下堪称人杰地灵,所以面貌反显得更年轻了些,与老独眼一齐担下了看家的职责。
说到草,陈阳一拍脑门:“险些忘了这事你们快去后院药圃將参娃儿也带来,此番他有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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