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赵小宝的书包里塞得鼓鼓囊囊:装著森林里采的薄荷给受伤的水鸟敷伤口、用竹片削的镊子从工具箱翻的,专门夹小碎片、还有灰羽用草茎编的“急救包掛绳”说是鸽子们用最结实的羽毛梗编的。妈妈则提著保温桶,里面是爸爸熬的三叶草汤——虽然城市里找不到三叶泉,但老乌龟爷爷说过,“三叶草沾晨露,也能养伤口”。
“小宝,看!”爸爸指著车窗外。湿地公园的指示牌下,停著辆贴满绿叶贴纸的麵包车,车身上写著“绿色守护者”四个大字。车门开著,穿蓝马甲的阿姨正往桶里装长柄夹子,桶里已经堆了半桶塑料瓶和破渔网。
“是来找我们的?”赵小宝眼睛一亮。
“应该是。”妈妈翻出手机,“昨天我发朋友圈说要去湿地清理垃圾,这位李阿姨评论说她们是环保组织,正好在附近做水鸟保护项目。”
三人刚下车,灰羽就从赵小宝肩头扑棱著飞起来,它今天特意戴了用银杏叶做的“护目镜”是王奶奶用旧丝巾给鸽子们做的防晒装备。“那边!”它指著池塘方向,叫声里带著焦急,“小蓝说那里有会咬人的网』!”
湿地公园的池塘比老公园的喷泉池大得多,可水面却蒙著层灰绿色的膜,像块发霉的布。岸边的芦苇丛里,几株菖蒲歪歪斜斜地立著,茎秆上缠著塑料绳,叶子边缘都捲成了焦黄色。
“小宝,小心脚下!”李阿姨提醒道,“湿地淤泥松,別陷进去。”她带著两名志愿者,扛著长柄网兜和捡拾器,沿著木栈道往池塘深处走。赵小宝攥紧妈妈的手,跟著灰羽的方向,很快在芦苇丛里发现了目標——
一只巴掌大的水鸟正扑腾著,它的腿被一团黑色塑料绳紧紧缠住,绳子深深勒进肉里,每挣扎一下,就有血珠渗出来。它的羽毛原本该是蓝绿色的,此刻却被油污染成了灰褐色,尾羽上还掛著半块碎泡沫,像朵畸形的。
“是翠鸟!”李阿姨蹲下来,轻轻托住水鸟的背,“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最近总有人在这儿丟废弃渔网,它们觅食时容易被缠住。”
赵小宝想起森林里斑斑被荆棘缠住时,老乌龟爷爷教他用松针挑开藤蔓的方法。“我能帮忙吗?”他凑过去,声音发颤。
“先別碰它。”李阿姨从急救包里拿出剪刀,“塑料绳勒进肉里,直接剪会疼。得先用药敷麻药……”
“我们有薄荷!”赵小宝赶紧翻出书包,“森林里的薄荷揉碎了敷伤口,能止疼!”他摘了片薄荷叶,在手心揉出汁,轻轻敷在水鸟的腿上。翠鸟立刻安静下来,歪著脑袋啄了啄他的手指——像小绒受伤时,用鼻尖蹭他手心的样子。
李阿姨眼睛一亮:“这方法好!天然无刺激。”她接过薄荷叶,小心地敷在水鸟伤口周围,“现在可以剪了。”
赵小宝屏住呼吸,握紧剪刀。塑料绳缠得很紧,他用镊子轻轻挑开缠绕的部分,剪刀尖贴著肉慢慢剪。突然,“咔”的一声——塑料绳断了一截,但还有一截更深地嵌进肉里。
“別急,慢慢来。”爸爸蹲在他旁边,用手机打著光,“你看,绳子是从腿根绕了三圈,得一圈圈解。”
赵小宝想起森林里老槐树的藤蔓,它们虽然绕得紧,却总留著生长的空隙。他深吸一口气,把镊子换成竹片竹片边缘钝,不会划伤肉,顺著塑料绳的方向慢慢挑。汗水顺著额头滴下来,他却不敢擦——怕一动,剪刀就戳到翠鸟。
“咔嗒。”最后一圈塑料绳鬆开了。赵小宝轻轻把缠成一团的绳子解下来,扔进志愿者手里的垃圾袋——那团绳子足有手腕粗,里面还裹著碎玻璃和鱼鉤,在阳光下泛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