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如何封赏王世贞,朝廷已经下令让王世贞延缓入京了,但再怎么慢王世贞也快要返京了,总不能有功之臣回京还商议不出封赏吧?
留给內阁的时间不多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內阁的几位阁臣也一筹莫展。
他们是支持苏泽的奏疏的,但是礼部的反对声实在是太大,而內阁之中也没有阁臣有足够的威望压下这些反对。
等等,其实內阁是有的。
这时候阁臣们看向了李春芳的座位。
其实《西游记早就已经连载完毕了。
李春芳大概是赶稿真的累了,所以在《西游记完结后依然告病在家,至今都很少来內阁。
平日里首辅摸鱼也就罢了,这种关键时刻,大家才想起来这位首辅的威望和手段。
高拱首先说道:
“这件事还是要请李首辅来平息事端。”
张居正也连连点头说道:
“我上次听说李首辅已经调摄好了。”
赵贞吉也说道:
“必须要请李首辅出山。”
內阁达成共识,上报给隆庆皇帝。
皇帝此时也正在头疼,连忙同意了內阁所奏,再次派遣御医前往李春芳府上问病。
李春芳自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朝堂陷入停摆,他这个內阁首辅確实应该出面收拾残局。
於是御医匯报李首辅的“病体初愈”,皇帝又赐下很多珍贵的调养药物后,李春芳回到內阁。
李首辅返回內阁,首先召见了礼部侍郎殷士儋。
上次殷士儋处理楚宗案,得了一些恩荫之类的赏赐,还是继续担任礼部侍郎。
虽然很多人为殷士儋鸣不平,但是殷士儋倒是不在乎这些事情。
殷士儋对於入阁没有执念,而这一次楚宗案也让他看到了一条废藩的新路。
直接废藩不行,那就和苏泽做的那样,寻找一些罪大恶极的藩王,废除他们的司法特权不就行了?
只要能让藩王府归於地方司法,那阻止藩王兼併土地就有了抓手。
殷士儋的初心,就是当年他主持修订的《宗藩条例。
李春芳是单独接见的殷士儋。
在內阁偏厅中,两人简单交谈了片刻,李春芳说道:
“正甫殷士儋兄,还记得先帝朝二十六年,吾等同登科榜,一晃都满头华发,昔日同年也不剩下多少了。”
是的,李春芳和殷士儋是同榜同年,李春芳正是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而殷士儋也是二甲进士,以庶吉士入翰林院,之后通过馆选留任翰林院。
因为是同年,所以李春芳更了解殷士儋的政治抱负。
李春芳接著说道:
“当年正甫兄主持修订《宗藩条例,却未能废藩肃王,至今我也觉得遗憾。”
殷士儋抬起头看向李春芳。
正因为两人是同年,所以更知道对方的政治抱负。
殷士儋是山东济南府人,他读书的时候家中的土地被当地藩王德王侵占,还有亲族被德王府逼迫身亡。
德王始封於英宗朱祁镇之子朱见潾,其最初封地位於山东德州,后因德州“地瘠民贫”改藩济南,此后德王一系世代驻於济南。
和荆州的张居正一样,济南府的殷士儋也是从小所见德王府的骄纵长大的,削藩的立场坚定。
只不过殷士儋更沉稳,很少当眾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
这一切自然瞒不住李春芳这个同年。
李春芳继续说道:
“正甫兄,如今是个实现你抱负的良机,可不容错过啊。”
殷士儋確实心动了。
今上继位以来,已经连续革除两藩了,如果再加上取消司法特权的楚藩,隆庆皇帝在处理宗藩方面,可要比他爹手狠多了。
但是作为同年,殷士儋可不觉得李春芳会为了敘旧,专门將自己叫来內阁。
“阁揆叫下官过来,是为了礼部的非议吧?”
“可这件事还是苏子霖太心急了,才激起礼部这么大的反对,就算是下官支持,也无法阻止礼部其他官员。”
听到这里,李春芳露出笑意。
作为老狐狸,他听出了殷士儋的意思。
殷士儋本人是不反对苏泽的奏疏的。
至於后半句,殷士儋在礼部甚有威望,又实际上代理礼部事务多年,他怎么可能没办法弹压下礼部的反对意见?
这不过是向自己开价罢了。
既然开价,就有谈的余地。
李春芳再次开价:
“陛下已经批准了大宗伯高仪的辞表。”
礼部尚书高仪多次请辞,但是这个时候皇帝批准他的辞表,意思也很明確了。
李春芳是用礼部尚书这个职位,换取殷士儋的支持。
殷士儋显然並不满意这个价码,他说道:
“那礼部上下,会恭迎新尚书上任的。”
李春芳嘆息一声,果然这位同年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他只好继续说道:
“內阁会推动重新修订《宗藩条例。”
这下子殷士儋抬起头看向李春芳,他追问道:
“当真?”
“当真。”
殷士儋又说道:
“这次要让苏子霖参与重订。”
李春芳无奈的说道:
“让苏子霖参与,正甫兄不怕他太激进?”
“本官就怕他不够激进。”
既然如此,李春芳答应下来。
殷士儋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他说道:
“下官也只能减少礼部的上奏,但礼部也有些官员是没办法说服的。”
李春芳说道:“只要礼部的上书没那么多,本官也有办法说服陛下,通过苏子霖的奏疏。”
“那就一言为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