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李叶的化身站在半空中,望着远处愈来愈多的玄甲军队,那些玄甲兵卒看起来恐怖,但对于他这位化身建木的金丹真人而言还是没啥威胁。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玄甲兵卒面前的那道人影。
不会有错。
就是大师兄。
竟然是他率领地狱道的存在来进攻自己了么。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原本垂眸看着地面的大师兄也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瞬间。
宛如一记重锤击打在了他的神识之上。
直捶得他眼冒金星,像是要四分五裂了一样,剧烈的痛苦让他闷哼出声:
“唔。”
李叶的化身颤抖了一下。
就连建木都因为疼痛难耐而颤抖。
原本还悠哉悠哉的妖灵们立刻惊慌失措的四散飞起,紧紧地抱住树干,大大的眼睛里渗透出了泪珠,滴落在树枝上。
也就是还好他的神识本来就异常坚韧,如果换做普通人,估计重锤砸下来的一瞬间就要魂飞魄散。
饶是李叶也缓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之后,他再次望向大师兄站的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感觉对方是故意的——或者说故意让他恼怒生气,这道“神魂重锤”的法术虽然确实很强大,但李叶好歹也学过,自然不会被伤的太重。
这种感觉没有任何来由,却让他觉得就是如此。
大师兄依然抬头望着他。
脸上带着和当初在若泉岛差不多的笑意。
但却因为一身灰袍和周遭阴沉沉的环境而变得格外邪异,他嘴唇翕动,吐露出无声的话语。
那意思是——记得杀了我。
而后他就转身离开。
玄甲的军队立刻向前挺进,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花里胡哨的手段,只是列队前行,用手中的剑清扫一切,盾牌挡住所有的攻势。
李叶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湘水屋舍,只要是被挡在行军队伍之前的,都会被那黑色的长剑一戳一荡,化作齑粉。
屋舍本身会飘散。
但生长在屋舍之上的慈怀麦化作的齑粉则会融入到这些兵卒身体里面,似乎还隐约壮大了一些他们的气势。
“唉。”
“所以又是长生引来的祸患么。”
李叶注意到了这一点之后无奈摇头,命令竹木蚁快速结成阵势。
随着他一声令下。
一座座竹木构成却坚如金铁般的翠绿色墙垣立刻构成,上面闪烁着灵光,直接横亘在了所有兵卒之前。
竹木蚁是真的悍不畏死。
哪怕那些兵卒用手中的黑剑刺入墙垣,会扩散开一片漆黑的污浊,它们会立刻抛弃掉那一部分身体,加上慈怀赐予的生机复原自身。
几乎不到半息时间。
那一个个口子就立刻复原。
依然光洁如新,宛如翠玉雕琢。
看起来似乎是暂时挡住了玄甲兵卒的攻势,但李叶很清楚,此事绝对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
他的枝干摇晃着。
将一根根小些的枝干摇晃下来,然后快速由妖灵们制作成弓和箭,接着,他飘洒下一片片树叶,为这些弓箭进行赋灵。
小小的弓箭上闪烁着不同色彩的光晕。
——这些树叶,每一片都代表着李叶对一道法术或是神通理解的具现化,当它们搭弓射箭之时,风刃火球地刺等诸多法术便会随箭矢降临。
一时之间宛如烟火绽放。
五光十色的灵气带来的是极致的毁灭。
李叶虽然不经常使用法术神通对敌,但这不代表他平时不经常使用,何况还有有意无意培育的那么多灵植灵兽帮助改良。
箭雨落下之时就有宛如雷鸣般的“轰隆”声震响。
成排成排的玄甲兵卒被各种各样的法术炸得粉身碎骨,是真的有猩红的血肉和骨骼落在地上,血流成河,骨堆成山。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依然坚定地向前挺进。
其中似乎有一些特殊的兵卒,他们将身上的盔甲直接撕开,露出强健的体魄,然后以肉身强行抵抗妖灵们射来的箭矢。
还有一些则是用各种各样的神通来抵抗。
那些神通没有很明亮的灵光,简洁高效到就像是专门为战争而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哪怕是有李叶这棵建木灵力供给的妖灵弓箭都无能为力。
竹木蚁墙壁更是被挖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口子。
似乎也就一瞬间。
局势便急转直下。
“师弟。”
坐镇在中军的大师兄抬起头来,直言不讳地说道:“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北域锻灵宗的军队。
他们生前英勇无畏,却于死后被嘉果复生,他们有和我们一般无二的五感,却无法言语,只能被驱使作战。
你能……听得到他们的哀嚎吗?”
似乎就从他开口的这一刻起,李叶已经遍布几乎整个东沧镇的根须,忽然就感觉到了……痛楚的闷哼,以及咬牙坚持的汗水滴落。
那一片片碎裂的骨骸,都带有不甘和悲痛的情绪,以及一丝丝难以掩饰的仇恨。
这仇恨之火穿透土层,在李叶的根须之上燃烧,也将他们的记忆传递给了李叶——
那是一片永远灰蒙蒙的洞天世界。
所有的合格的孩童自出生起便享受最好的资源和待遇,功法,丹药,法器……一切都应有尽有。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进行修炼。
从锻体到神通法术,每时每刻都要进行打坐修炼。
作为锻灵宗的兵卒,他们从小接受的便是绝对严苛的训练,为的就是能付出自己的一切——只为捍卫宗门威严。
但他们却没想到在自己被派遣到某处的时候,竟然是地狱道的陷阱。
他们的本体被捕捉,被当做供嘉果生长的“培养基”,而嘉果诞生而出的那些和他们拥有一般记忆的存在却被地狱道当做最好用的兵卒,奔赴各个战场。
按理说这应该就是结束了。
可这只是开始,每一位复制出来的嘉果分身都会将死时或者斗法的经验传递给本体,就如同养蛊一般强行塞入。
“你与我说这些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