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小子少打听,一直打岔,专心清点!別想偷懒。”】
腊十五咧嘴一笑。】
转眼半月过去,李彪这一队收穫惊人,短短半月採得的阳火芝,竟抵得上往常半年的量。】
消息传开,连开山房的紫衣丫鬟都被惊动,亲自为他们送来了上等斋饭。】
屋中二十多条汉子个个干劲十足。】
这半个月来,李彪每日回屋便是酒肉管饱,歇足了精神,次日又带头下矿。】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
你每日都能將背篓采满,虽不及队里那几个好手,却也能抵上寻常矿工六七个月的量。】
李彪渐渐发现你虽有些痴傻,可只要事先交代清楚,你便能心无旁騖、专心致志地把一件事做到极致。】
你一心一意,吃饭便只吃饭,睡觉便只睡觉,干活便只干活,连发呆都全神贯注。】
整日安安静静,从不言语。】
起初李彪还嫌这痴傻少年是个累赘,如今一个月过去,倒是习惯了你跟在身边。】
他也没与你多话,毕竟谁会同一个木头人絮叨?自討没趣。】
同屋有人见少年痴傻,便动了欺侮的念头,支使他帮忙洗衣。】
少年虽不懂,却也依样照做,蹲在池边搓揉起来。】
李彪看在眼里,本想出声喝止,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七八日过去。】
这日李彪如常下洞,却觉洞內比往日更燥热几分。】
凭著三年矿下的经验,他立刻嗅出不寻常。】
伸手一摸石壁,原本的黏稠湿润已消失不见。】
“兄弟们,今日小心些,情况不对。”他沉声道,“我们不往深了走。”】
眾人素知他的本事,纷纷点头,各自散开採矿。】
矿洞深处岔路纵横,李彪带著你一路向前,越走越觉那股燥热扑面灼人。】
“火山要爆发了!”】
“他娘的,上洞。”】
他停住脚步,朝四周吼了一嗓子:“撤!”】
眾人心领神会,纷纷冲向垂绳处向上攀爬。】
李彪紧盯著洞口,见大多数人都已撤离,心下稍安。】
“快!別磨蹭!”】
他厉声催促著,目光一扫,脸色一变,发现少了一人,是他的同村:“李广呢?人去哪了?”】
“他……往深处去了……”】
“他娘的!不是说了今天不准走深吗?!”】
“他这几日的工钱全输光了,急著翻本……”】
李彪顿时明白了,也不再废话:“你先上!要钱不要命的东西,我去找他!”】
“彪哥!別去了!就剩他了……”】
身后的呼喊已被李彪拋在脑后,他转身就扎进一条岔道溶洞。】
没想到,那痴痴傻傻的少年竟也跟了上来。】
李彪回头撞上少年的眼神,又急又气:“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可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彪没时间纠缠,只得咬牙道:“跟紧我!找到人立刻跑!”】
洞內热浪翻涌,李彪只觉得全身涂的耐火膏都要被烤化了。】
嘴唇乾裂,连转动眼珠都扯得干疼。】
可一路奔来,竟连李广的半片衣角都没见到。】
“人呢?死哪儿去了!”】
他心急如焚,汗水刚渗出就被蒸乾,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灼热的盐渍。】
情急之下,不觉已深入深处。】
“轰——!”的一声。】
热浪如巨锤般轰来,將他狠狠摜倒在地。】
洞窟深处传来低沉的咆哮,李彪耳中嗡鸣不止,头晕目眩。】
他猛地清醒,是火山爆发了!自己竟闯入了死地。】
走得太深,已经来不及逃了。】
他挣扎著想爬起,可洞壁剧烈摇晃,根本站不稳。】
“李彪,你不能死……你还有妹妹要养……”】
“李彪你不能死,你死了,妹子就要被那些管事欺负死了,你答应了老爹的。”】
他在心里嘶喊著,可洞內火气蒸腾,热浪灼人。】
方才一路寻人,早已耗尽了体力。】
人又怎么能胜天。】
就在他即將再次跌倒时,一双手从后面稳稳扶住了他。】
李彪视线模糊,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要…出…去……”】
少年那双一向空洞的眸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认真点了点头。】
海边丙区洞口。
几名管事望著远处火山口隱隱泛出的火光,面色凝重。
千管事急步上前:“人都上来了吗?”
“还……还有彪哥没上来。”
千管事一怔:“那小子比猴都精,怎么会……”
“他折回去寻同舍的兄弟了。”
“蠢货!拿命在赌!”
周围同屋的弟兄们个个面露忧色。
李彪曾救过他们当中不少人的命。
持鞭管事扫视人群,目光一沉:“还少了一个?”
眾人这才发现:“是那个新来的傻子……他跟著彪哥折回去了。”
费老和腊十五也挤在人群中,眼看附近区域的开山工都在拼命往外逃。
谁都清楚,这火山一旦喷发,底下的人绝无生还可能。
腊十五脸色一暗,喃喃低语:“初一……你这命,唉……”
“没了初一,只有十五了。”
费老也是嘆了口气,看著面前的的火山猛然爆发。
热气逼人,他们这群人也准备退让。
千管事摇了摇头,“李彪…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