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清的话，沈云舟同样眼睛一亮。
连忙附和：“没错姐！一个人记事是从三岁开始的，鹿妹子说从她记事起就一直被追杀。”
他掰着手指计算，“她现在快要回到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上了，说明你就在这两年就要生了。”
“五年时间而已，对咱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沈云舟越说越激动，“咱们与世隔绝，不与人接触，说不定真能改写历史！”
沈寒漪的眼前又浮现出画册上那个沧桑的周清，以及瑶瑶描述的那个用树枝画母亲才能入睡的场景。
她的心就疼的厉害。
“好。”她终于点头，“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回沈家一趟。”
“还回去干嘛？”周清急忙问道。
沈寒漪看了一眼沈云舟，轻声道：“根据小舟这次带来的消息，爹估计就在这两天要开始清算了。”
周清眉头一皱。
沈云舟却是一愣：“爹？清算？”
这些年来，他们姐弟一直称呼那个人为“老沈”，这还是看在童年时他对他们好的那段记忆份上。
姐姐怎么突然改口了？
还有，什么清算？
沈寒漪转向周清：“二叔是被你斩的，虽说替我们代劳了，但娘亲的仇终归要报。否则，这会成为横在我爹，以及我心中的一道坎。”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当年斩灵时，我就差点没斩掉。”
沈云舟震惊的看向周清。
二叔沈云澜，是姐夫杀的？
为什么？
老姐到底在说什么？
沈寒漪看着弟弟迷茫的眼神，轻叹一声：“你心性不坚，为了防止你斩灵时出意外，很多事都没告诉你。”
“但如今，是时候了。”
随后，趁此机会，沈寒漪便将这么多年她所隐藏的种种秘密一一告知。
沈云舟静静听着，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沉默，最后泛起红色。
原来爹还是那个爱他们的爹，只是为保护他们而放弃了四房的一切，在暗处默默守护，查找线索。
更没想到，娘亲的死竟如此复杂，牵扯这么多人。
“不行，我也要回去！”沈云舟双手捏得嘎嘎作响。
娘亲的仇，也有他一份。
周清在详细听完整件事后，也对那位只匆匆模糊看了一眼的岳父生出敬佩。
懂得放弃，隐忍多年，却又能在最后关头抛开一切选择报仇——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
“可是，眼下这个关口”周清仍有顾虑。
沈寒漪坚定道：“放心吧，我爹是在三十年前偷偷外出，渡过至尊劫踏入至尊境的。”
“整个家族里，能威胁到他的只有祖父和大伯。但祖父闭关多年，早已不问世事。”
“而且斩灵境尚且点到为止，何况至尊境？”
她目光看向远方，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只是想去见证一下，了却这份执念。否则，它会困扰我余生。”
周清沉吟片刻：“好，那我也陪你一起去。”
“不了，你在这里守着瑶瑶就是，我很快回来。”沈寒漪轻轻摇头。
周清却上前一步，目光坚定：“不行，我必须贴身保护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柔：“而且等此事结束后，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沈寒漪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温度。
因为女儿的出现，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似乎正在消融。
她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
周清长舒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等从沈家回来，他决定向她坦白自己“一号”的身份。
至于那些超前的见识，就推给四花聚顶的机缘吧。
每个人都有秘密，想来她也不会多问。
而且，在接下来的闭关中，他们可以更好地联手探索荒禁.
随后，三人轻手轻脚回到房间。
月光透过窗棂，在一层三色流转的静谧光罩上投下斑驳光影。
光罩内，鹿瑶瑶蜷缩在床上，银发散落在枕边，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睡得香甜。
她整个人放松地陷在柔软的锦被中，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沈寒漪轻声说道，“我在里面加了安魂香，是以前我修炼无法入定时用的。至少等我们回来时，她应该才会醒。”
周清点点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熟睡的鹿瑶瑶。
现在越看越觉得她眉眼像自己，那一头银发则像极了她娘亲。
想到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身边，甚至几次三番暗示想叫自己“老爹”，他却没能察觉，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来回十几天应该够了，”他低声道，“整座山庄都有三色禁制保护，安全无虞。若真有什么动静，她也能及时醒来应对。”
沈寒漪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转身面向周清，声音比往常柔和了几分。
“那我们就快去快回。虽然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但我想好好陪陪她。”
周清看着眼前这个向来清冷的女子，此刻眼中流露出的温柔让他心头一热：“好。”
沈寒漪顿了顿，突然做了一个让周清和沈云舟都愣住的动作。
她竟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周清的手腕：“我们一起。”
周清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沈寒漪的手比他想象中要柔软许多。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原本以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拉近的距离，因为女儿的出现竟在一夕之间消弭。
“好。”周清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小心翼翼地反手握住沈寒漪的手，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吓跑她。
“还有我！”沈云舟突然挤到两人中间，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可是她亲舅舅，我也要陪着！”
沈寒漪和周清同时转头，看着沈云舟那一脸认真的表情，一时无语。
……
就这样，三人悄然离开了这座山庄。
为保险起见，周清还特意给二大爷发去消息，希望他能在此期间照看一下鹿瑶瑶。
可消息发出去半天也没见回音，估计二大爷没在传讯玉简范围内，也不知去了何处。
两日后，飞舟穿行在云海之间。
正在操控飞舟的周清突然睁开眼，只见前方一道熟悉的流光自云层中穿梭而下。
“是她！”只一眼，周清就认出了对方。
当初在天澜城时，曾有一胖一瘦两个化神境修士佯装打架。
胖子看似因为愤怒施展的漫天黄沙意境，实则暗中顺走了围观者的储物袋。
后来还出现个假冒的执法使劝架，几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因老母鸡被偷，他不得已带着鹿瑶瑶追至小巷，正撞见三人在分赃。
而后，那位斩灵境中期的狐族美妇云九魅便出现了。
她手持青玉烟枪，与周清还在小巷中短暂交手。
只不过后来城主李昌弘的震慑声而来，以城作为中转站，有七座通往各地的四色大型传送阵运行为理由而制止。
若是因为斩灵境打斗而扰乱此地空间稳定，他将全面镇压，两人这才不得不停手。
不过在此期间，那三个化神境竟想趁机偷袭鹿瑶瑶。
而她则施展自己的意境，将那三人的攻势生生阻住。
那云九魅在见到意境中带着面纱的沈寒漪后，以及同样银发的鹿瑶瑶，曾意味深长地说：“原来你们认识她，如此说来，咱们倒算是熟人了。”
他当时就猜测，这云九魅很有可能也是南凰州的人。
就在周清沉思间，原本在船舱休息的沈寒漪却走了出来，在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传信玉简。
“得到些消息，”她声音清冷，“下方有座城池，我们先下去看看。”
周清没有多问，当即操控飞舟向下俯冲。
没过多久，一座繁华的城池轮廓就出现在了下方，顺着沈寒漪所指方向，飞舟就此没入其中。
……
这座城池繁华异常，街道两侧楼阁林立，雕梁画栋间悬挂着各色灵灯。
商铺门前灵幡招展，行人衣着华贵，空气中弥漫着灵果与灵茶的清香。
毕竟，这里终究是第五尾的内域区域。
此刻，城中一座雅致的客栈内，二楼临窗处坐着一位美妇。
她身着月白色流云锦裙，裙摆如水般流淌在座椅间。
瓜子脸上，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玉手持着绣花团扇轻摇。
她不是别人，正是二房夫人——苏玉柔。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楼梯处款款走上来一位身披绛纱罗裙的美妇，裙摆上绣着的九尾妖狐纹饰仿佛活物般游走。
她玉指间把玩着一杆青玉烟枪，枪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紫色灵雾。
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周身则是隐隐有九道狐影缭绕，正是周清之前所看到的云九魅。
“哧哧.”她红唇轻启，吐出一口带着迷离香气的灵雾，惹得周围食客纷纷痴迷张望。
她却不以为意，径直来到苏玉柔桌前坐下，随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
“你男人死了？”云九魅开门见山，烟枪在指尖转了个圈。
苏玉柔团扇微顿，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知道，这是我一手促成的。”
云九魅眯起狐狸眼：“我能模糊感受到，你将我当年用影像石留影的沈烈阳击杀飞盗盟的画面，交给沈寒漪了。”
“是啊，”苏玉柔望向窗外，“只是我没想到，沈烈阳没死，沈云澜这没用的男人却先死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杀的。”
“是谁杀的你应该不在乎了，”云九魅轻笑，“你对那个男人早就失望透顶了吧？”
苏玉柔的团扇突然停住，声音冷了几分：“当初成为他的道侣，我还憧憬过。可后来发现他是那么可笑，而且蠢货至极。”
她指尖微微用力，扇骨发出轻微的“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