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民安问:“你们厂的管理,强调效益和奖金,政治学习是如何开展的?有没有坚持‘抓革命,促生产’?有没有因为追求利润而放松了阶级斗争这根弦?”
提到思想教育。
陈清参加次数极少,都是让书记或者厂委去演讲。
其次奖金管理没有,但物质奖励是有的。
“我们每周一上午以及周三下午雷打不动进行政治学习,读报纸、学文件。”
但陈清心里也明白,和工人们谈论奖金和订单时的热情相比,政治学习的氛围确实没那么浓烈。
调查需要进展两天,分别是需要:查账、开会、找工人干部个别谈话。
厂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机器还在转,但人们的交头接耳多了起来。
陈清估摸着这次她得挨批了,至少自我批评肯定少不了。
因为他们厂的工人思想教育的确差别的厂子一大截。
外汇本就敏感,车间主任们又更重视生产,魏建平能力垃圾,全靠雷松月在撑。
雷松月干得相当不错。
但传播的思想没有把工人们腌入味。
时间太短了。
没办法。
往后必须得更加重视,以免被人抓住小辫子。
陈清揉了揉眉心,她不怕查账,但无处不在的审视感,真的令她很不自在,不管了,下班!
李和平跟着她一起往外走,“陈厂长,你的能力,确实让人印象深刻,能拿大额外贸订单,短时间内把一个厂子办得这么红火,不容易。”
陈清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李同志过奖了,都是依靠上级领导,依靠全厂工人同志的努力。”
李和平笑了笑,话锋微微一转:“但是,方式方法很重要,完全外汇依赖市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存在风险,有没有考虑过,如何更好的……融入现有的计划体制框架?”
他的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试探。
陈清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李同志说的是,我会好好考虑的。”
李和平点了点头,脚步慢了下来。
陈清去自行车棚骑自行车,思索着出口转内销的可能性。
但两个大国蜜月期差不多二十年,她要是不借这这股东风往上走,只想平平安安当个厂长,有什么意思?
出口转内销是必然的,但需要等到改革开放以后!
而现在的服装厂需要紧迫感,也得有一股冲劲儿。
职工们是。
她也是。
唯有那样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陈清蹬上自行车,猛猛往火车站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