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此真吾家千里驹也!
刘辩将手中的策试答卷轻轻置于案上,随即迫不及待地取过策试问答实录的卷宗,急切地展开细读。
越看,他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对这个名叫“刘馥”的宗室子弟不禁大为欣赏。
刘馥的答卷并没有如其他孝廉那般,无论擅长与否,都将所有类型的题目悉数作答。
不擅长亦要作答!
这是每个孝廉参与策试前,当地郡守国相与家族长辈们千叮咛万嘱咐的方略,只要答案不要过于离谱即可。
你擅不擅长这一科,你说了不算,唯有天子说了才作数。
也许某条建议恰好投合圣意为天子所喜,因而得以重用呢?
那就是一步登天!
但刘馥所作答的,仅仅是水利这一条,就这一题的论述之详实、篇幅之长,竟比任何一名孝廉所有题目的答案加起来还要多出一倍有余。
在这呈送天子与朝廷重臣的策试考卷上,无人敢肆意水文,而且有着时长限制,也就是说刘馥实际上是没有空余时间去作答其他题目。
水利的策问题目由于其本身专业性过强,因此仅设一问,内容是关于疏浚汴渠的设想。
刘辩允许孝廉就疏通汴渠一事自由作答,无论是从疏通汴渠的利弊,亦或是合理的疏通方法,亦或是对其提出改建等建议皆可,就算是批评刘辩浪费民力亦无妨,只要言之成理即可。
汴渠非同于寻常河渠,它对于后汉帝国的意义就是连接心脏的“大动脉”!
面对狂暴且时不时改道的母亲河,汴渠是为了应对自新莽始建国公元11年起的黄河改道而修建的水利工程。
黄河虽然是整个华夏的文明发源地,货真价实的母亲河,但这位母亲对子女比起温柔呵护,似乎是更喜欢棍棒教育,以她独特的方式“锤炼”着华夏子孙。
嗯……经历母亲河毒打还能存活的,才有资格自称她的孩子。
因此,为应对改道后的黄河水患,孝明皇帝永平十二年年,王景在得到孝明皇帝赐予的《山海经、《河渠书、《禹贡图等治河专著,经过长期的潜心研习,并在实践中将之转化为实际的治水手段,积累了充足的经验后,着手治理汴河。
虽名为治理汴河,但实际上就是在安抚这位母亲河的暴脾气。
该年夏季,王景发兵夫数十万人,亲自勘测地形,规划堤线。
先修筑黄河堤防,从荥阳到千乘海口今山东利津境内,长千余里,然后着手整修汴渠。
虽名为整修,但由于黄河改道,过往的逾半汴渠段落要么被河水淹没,要么已然不再有河水经过,王景大胆改道,沟通可用的旧汴渠并修建新渠段,裁弯取直、疏浚浅滩、加固险段。
其中最精妙的,便是以水门法。
沿汴渠每十里设一水门,利用多个水门,通过切换引水的水门,可以让一段渠道停止引水,静置沉淀泥沙,然后利用另一段渠道供水,实现不停航清淤的效果。
汴渠的修成,以“河汴分流”的手段,使得黄河泛滥时,河流同时进入黄河主河道与汴渠河道,分散了水流强度,保大汉黄河流域百余年相对安澜。
自汴渠修成后的百余年内,黄河流域洪涝只有一次“河溢决堤”,即因为黄河泛滥而导致的洪涝,余者皆是暴雨所导致的决堤。
不过尽管有着水门制度便于清淤,但后汉这近五六十年都未曾清理过汴渠里的淤泥。
尽管汴渠利用河床落差,使得汴渠内的水流流速大大提升,提升了其冲刷和输送泥沙的能力,从而利用水流自身的力量将大部分泥沙冲入大海,大幅减缓了河床的淤高,但这并不等于河床不会淤高。
若是寻常时候倒也无妨,可一旦遭遇了超过一个月的阴雨天,恐怕就会酿成黄河流域的洪涝灾害。
小冰河期,发生什么灾祸都不算稀奇,譬如刘宏的熹平元年172年就发生过入夏以后霖雨七十余日的天气,以至于黄河流域洪涝泛滥,就连洛水都倒灌入雒阳城。
再往前考究数十年,甚至还有黄河流域一连下了百余日的暴雨的诡异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