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背景人脉
“自是交代了该交代的事。”
郑文焕面对宋煊心中有畏惧。
那是因为自己有把柄被他知道了。
而且宋煊背景深厚,自身实力也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主簿能惹得起的。
再加上宋煊知道郑文焕的事,倒是没有要弄他。
反倒当作是投名状,让郑文焕安心。
但是对於县衙之外的官员,郑文焕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
反正又不是在同一个槽子里吃饭。
出了事,那可是有宋大官人为自己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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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郑文焕一个小小的开封县九品主簿,在祥符县八品县丞面前,表现的极为强硬。
但偏偏祥符县县丞,他就吃这一套。
人家上官有背景文护续子,就该这样。
若是郑文焕若是低三下气,他就得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要拖他下水。
毕竟东京城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像他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只能小心侍奉,谁都得罪不起。
孙县丞立刻就晓得这是託词。
但是他也明白郑文焕並不想理会自己。
於是孙县丞只能小心带著郑文焕前往祥符县县衙。
一行人被带到了县衙大堂。
郑文焕就觉得不对劲,如此过堂摆出下马威的样子,可不像是个简单的询问。
没让郑文焕等太久,陈话便穿好官服坐在椅子上。
啪。
惊堂木一拍。
一旁的主簿便高声道:
“升堂。”
刷刷刷。
水火棍敲击声响起。
“威武。”
祥符县衙役们开口喊著。
升堂喊威武的习俗也是起源於北宋时期,前朝都不搞这些事。
郑文焕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知道此时自己不能认怂。
陈知县打了自己的屁股,那就是相当於打了宋大官人的脸!
若是让宋大官人丟了面子,怕是自己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更会被宋大官人针对。
现在自己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宋大官人的脸面。
让宋大官人的脸丟了,今后怕是很难在开封县衙继续上值了。
理清楚了这里面的逻辑,所以郑文焕直接选择强硬对待。
就算得罪陈话,也不能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那位小爷发起疯来,可是不管不顾的。
“陈知县是拿本官当犯人处置吗?”
不等陈话先问,便被开封主簿郑文焕先发制人了。
一声高喝。
陈话扬起的惊堂木还没来得及拍下,硬生生的被控住,停在了半空。
无论怎么讲。
郑文焕都是大宋官员,而不是罪犯。
於是陈话只能按耐住心中的不屑,压抑著怒气:
“本官特意找你来问话。”
因为在陈话的心里,只有宋煊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
其余人都是低等位的。
一个小小的开封县九品主簿,也配与本官叫板?
“问话?”
郑文焕高声道:
“陈知县,我看这架势並不像是问话,反倒是审犯人的架势!”
“若是陈知县觉得我犯了罪,便拿出证据来。”
“若是没有,那我出去了,自是要前往宫城旁边,去敲一敲那登闻鼓。”
“向官家与大娘娘伸冤,陈知县无缘无故把我以及一帮衙役强制羈押到祥符县大堂內受审!”
“届时想必祥符县的人员,怕是不敢欺瞒官家与大娘娘为陈知县做偽证吧?”
郑文焕的话一下子就把祥符县知县陈话给架起来了。
讲道理。
他是没资格抓捕临县主簿的,
就算是衙役,那也得移交给开封县,由宋煊自己个审理,他在一旁监督。
免得发生宋煊直接选择把人给放了,根本就不追究这种情况。
郑文焕瞧著堂堂知县说不出话来,登时心中极为得意。
这是他从宋煊办案那里学来的。
要不是穆休去敲了登闻鼓,宋煊也没法光明正大的拘捕开封府通判秦应。
郑文焕也晓得这位祥符县知县,对於手底下的吏员衙役极为苛刻,赶走了数人。
真要闹到御前,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给他做偽证的!
开封县主簿郑文焕的一席话,大堂內登时陷入了寂静。
倒是孙县丞出来打圆场。
没有的事,就是正常询问。
毕竟你开封县没有打招呼,就大张旗鼓的带人来我祥符县做事。
这不符合规矩。
郑文焕继续冷哼一声:
“陈知县,下官奉开封县三元相公之命查案,公文印信俱全。”
“您今日就因为我查案子这件事羈押我,可是要驳了三元相公的脸面?”
陈话自己也是进士出身。
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他县主簿威胁,想要得罪三元相公?
三元相公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这种是作为读书人的最高荣誉。
他是万万不能把心里话给说出来的。
陈话重重的把手中的惊堂木摔在桌子上:
“你好胆!”
“好胆总比枉法强。”郑文焕继续输出:
“我就算不去敲登闻鼓,可若宋大官人弹劾祥符县知县有州县互阻公务之事。”
“我们这么多人都被抓来了,东京城那么多百姓都亲眼看见了!”
“不知道朝廷是信您,还是信连大娘娘都夸奖过文曲星下凡的宋状元呢?”
陈话听著郑文焕如此威胁的话语,他脸色越发阴沉。
宋煊如此猖狂。
背后难免没有大娘娘的骄纵!
否则刘从德也不会那么懂事的去给宋煊赔礼道歉。
在郑文焕的话里,论背景深厚,陈话作为当朝宰相的小舅子,还真不够看的。
同时陈话也明百了郑文焕话中的陷阱。
方才三元相公的地位不能让你低头,可是拉上大娘娘的称讚,你还不肯低头吗?
宋煊再怎么平易近人,可是他在士林当中的声望,还是极高的。
尤其是为民请命,要彻查无忧洞之事。
你一个祥符县知县百般阻挠。
很难不让人相信,你陈话没有收到无忧洞的孝敬,蓄意包庇他们。
最为重要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问事的流程,
陈话他不占理!
这下子连孙县丞都没法子出来再打圆场了。
在孙县丞看来,说来说去。
其实自家大官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啥问题的。
就算是先上船,后补票,可在大宋官场上,那也是程序合法的。
但谁让开封县的宋知县年纪轻轻便有了政绩呢?
特別是在收缴欠税一事上。
不仅是开封县存在的问题,祥符县也同样存在,甚至比开封县更加恶劣。
宋煊能收的上来税,陈话收不上来税。
如此一对比,到时候说能得得上评,还用特別交代吗?
就算你大舅哥是当朝宰相,可是在政绩这方面,他也没法给你作假。
朝廷財富的大头就是要收税!
没钱什么都白搭。
根据大宋律法,是允许州县协同办案。
越界查案是需要提前“走oa”,但是案情紧急,可以一边走手续,一边进行查案。
如今的手续正在走,陈话瞧著一个小小的主簿如此有恃无恐的模样,隨即展顏一笑:
“郑主簿,我祥符县衙役精神面貌如何?”
“祥符县人马,自是极为雄壮。”
郑文焕吹捧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如何能绕过我祥符县查案?”
“回陈知县的话,没有朝廷的詔书,贸然来调用祥符县的力量,於理不合。”
“宋大官人正是想要等詔书下来之后,再亲自来与陈知县商討此事的。”
“好说。”
陈话站起身来:“郑主簿隨我后堂续话。”
郑文焕双手背后,表现的极为囂张跋扈。
他內心止不住的嘶吼:
“原来有靠山,竟然是这么爽的感觉啊!”
陈话又装模作样的与郑文焕谈了一会,才让自己的主簿也一同去陪著他办案,实则是监视。
待到人走后,陈话直接来了一个桌面清理大师。
孙县丞在一旁低著头,不敢言语。
陈话缓了许久,决定下值后,去找自己的大舅哥吕夷简说道说道。
宋煊他把手都伸到自己的地盘来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宋煊在玉清宫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多留。
他带著太宗皇帝的圣遗物直接去了枢密院,
待到宋煊去了之后,发现他岳父曹利用正在与张耆下棋。
副枢密使晏殊以及夏在一旁观战。
如今大宋又没得什么战事,文官担任副枢密使,大多都是个过渡。
为了下一步的参知政事职位而努力。
儘管有了通报,但是宋煊进来后,他们依旧没什么招呼,而是继续瞧著围棋,到了关键时刻。
宋煊对於围棋的兴趣並不是很大,於是就自顾自的在那里倒茶喝。
晏殊直接步走过来,坐在一旁。
“十二郎,我今早看了小报,你太衝动了。”
晏殊的人生信条是君子不立於危墙。
若想人生顺利,事事通,路路顺,遇事不难,一定要只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像宋煊如此聪慧之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確实是衝动了。”
宋煊开口就赞同晏殊的话:
“但是上百个脑袋跟京观一样摆在你面前,而且这里还是大宋的京师,我都不敢想像其余各州县会是何等的光景。”
晏殊看见了小报上的內容:
“所以二百多个首级之事,是真的?”
“不止。”
晏殊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
东京城鱼龙混杂,无忧洞残害生灵的事他是知道的。
特別是无忧洞,曾经把当今官家给拐走。
但是官家神人护体,又从里面跑出来了。
这件事。
晏殊也是知道的。
后续宋真宗认为晏殊適合陪读,那他也是一直都陪著赵禎长大。
现在宋煊要围剿无忧洞。
这颗毒疮盘踞东京城数十载,一直都无法根除。
晏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帮助宋煊的。
他能做的只有提醒,远离这种费力不討好的事。
毕竟大家作为士大夫阶层事见惯了光明。
谁待著没事给自己找麻烦,要去见黑暗里事怎么一回事啊?
“这帮臭虫做的事,如此恶劣,当真是该死!”
听著晏殊的话,宋煊也清楚他肯定是早就知道无忧洞的一些事。
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及君子不立於危墙的人生信条。
即使晏殊知道了,他也不会去管的。
“十二郎,但是我还有一句话,你也不要总是按照圣贤的话去做,古往今来听圣贤话的人都死了。”
宋煊啊了一声,没听圣贤话的人也都死了啊。
但是这句话在宋煊听来又有些熟悉,总觉得自己好像也提过一嘴呢。
晏殊又拍了拍宋煊的手:
“你宋十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別说明白;”
“你什么都清楚,可什么又都不太清楚!”
“啊?”
宋煊眉头一挑:“晏相公,那我该说什么?”
“说什么?”
晏殊长嘆一声:
“要么就说別人听不懂的话,要么就別说。”
宋煊思考了一会,这不就是马科长的“如说“吗?
“我知道你小子是个有本事的,做事不如你老师范希文衝动,但是你衝动起来连范希文都要排在你后面呢。”
“如今为官是应该有衝劲,但是你现在这口碗还浅著呢。”
“根本就盛不了多少水,虽然我不会结党,可是朝廷当中结党的人太多了。”
“你如此年轻,不要一位的只顾自已痛快做事,忘了轿子眾人抬的道理。”
要不然这宰相之位,你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呢。”
晏殊对宋煊的期许是十分高的,要不然也不会当初在发解试罢宋煊一次,希望他能够认真打磨,更进一层楼。
事实证明,那次罢確实是刺激到了宋煊,让他觉得隨便考考就能上的心思,直接熄灭了。
可是官场与科举场上不一样,
晏殊知道宋煊家里没有这个氛围,他那个岳父曹利用也参悟不透这为官的许多道理。
因为在晏殊看来,曹利用他就是一个器张跋扈之人。
如何能身体力行的教导好宋煊?
宋煊確信晏殊是把他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但是若是自己这个时候就没有心气和衝劲,以后就更没有了。
“晏相公,你久在东京城居住,对於无忧洞的官方了解,知道多少?”
听著宋煊的认真询问,晏殊摇摇头:
“我不是很清楚,只晓得一件事。”
“什么事?”
晏殊压低声音道:
“先帝曾经派遣皇城司的精锐十二人小队潜伏进去,结果没有一人生还。”
“自此之后先帝就没有再次派人尝试剿灭无忧洞。
听著晏殊的爆料,宋煊就知道,这种眼皮子底下的事,是个皇帝都忍不了。
除非他没辙。
就跟无法收復燕云十六州一样倒是符合宋真宗的性格。
宋煊认为晏殊没有说谎,他也不会拿这种事来哄骗自己。
“看来十二人的精锐小队不够,至少也要往里面撒上一百人,最好有內应,兴许才能探明足够的消息回来。”
“內应?”
晏殊摇摇头:
“你不要想的太简单了,据我所知,从来都是无忧洞挑人加入他们的势力,绝不是你想要加入就能加入的。”
“他们选人多是趁著灾荒,今年开封城被黄河水淹,会出现许多流民,是不是无忧洞壮大自身的好时机?”
听著宋煊如此言语,晏殊警了他一眼:
“倒是好算计,不过你能找出几个外乡人替你卖命?”
“这个就无需晏相公帮忙操心了。”
宋煊嘿嘿笑了两句:“我自是有人选。”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我就提前祝你马到功成了。”
晏殊明白一个好老师的影响力了。
范仲淹这头倔驴可是教出来许多头“小倔驴”!
直到这个时候,棋局已经定的差不多了,曹利用还在垂死挣扎,夏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
同样走过来,晏殊主动介绍夏。
夏何曾耸,韩琦未足奇。
宋煊站起身来,对著这位主抓西夏,举荐范仲淹后期又打击范仲淹的人行礼。
夏对宋煊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他爹是武將,死於对辽战事,夏填补为三班差事的小武官。
后续还是他主动寻机,利用自身才华吸引了名相李流。
李流找宋真宗说情,给夏速由武职转为文职。
如今又做到了武职这个位置上,可惜终其一生未能做上宰相。
宋摩在夏死后,写輓词还感慨夏没有做宰相去施展他经国济民的才干。
毕竟在大宋,你不当上宰相,很难把自己想要执行的政策颁布下去。
“宋状元一表人材,做起事来也丝毫不含糊。”
夏坐在对面,先是夸了宋煊一通。
“夏枢密使过誉了。”
宋煊也不会特意给他加个副字:
“这都是在我份內之事,若是份外之事,我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哈哈哈。”
夏辣摸著鬍鬚大笑几声:
“宋状元当真是个为官的好苗子啊!”
晏殊听了这话,就想笑。
他警了宋煊一眼,瞧见没,这就是轿子眾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