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兴许真有危险。
有了宋煊的吩咐,还剩下四个人的人选:
“谁想去都举手报名啊。”
众多衙役以及捕快纷纷举手。
宋煊出了带了六个人,班峰带了十二个。
现在剩下十四里选出四个人与钟五六组队。
宋煊数了数:
“为了公平起见,就是由天意来定。”
张都头眼睛一亮,估摸是抓阄。
“咱们玩猜拳游戏,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就下去,愿赌服输。”
“没听说过啊。”
众多衙役面面相觑。
如此紧急的情况,适合玩猜拳游戏吗?
宋煊直接把王保与许显纯叫过来,给众人演示。
反正以前练武对战,就这么玩的。
宋煊也不在意,而是过去掏了掏死者吴旭尧那匹驴子的鞍袋,里面散落着几枚天圣通宝。
他又摸出一张硬木卡片来,像是请帖。
宋煊翻开看了看,只写着一个过字。
左侧上方还有一个井字符,他直接放进自己的袖口当中,回头望了一眼被踹翻在地的卫沙鸥。
卫沙鸥慢悠悠的挪着屁股,想要与夏平交代几句。
宋煊快步走起来直接一个大踹。
卫沙鸥的枷锁就带着他向后倒去,磕的他五迷三道的。
宋煊拿着短锤指了指卫沙鸥:
“你不真诚,我给过你机会的。”
卫沙鸥被一脚踹的五迷三道。
他才意识到宋煊绝不是寻常读书人。
宋煊手里拿着那个锤子,怕是真的能够为他所用。
“我,我。”卫沙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班县尉,给我把他的嘴也堵上,这几个要犯全都分开一段距离捆起来,免得他们之间相互沟通串供。”
“是。”
“还有那个李瑞,是咱们的人了,给他把枷锁弄开。”
“哎。”
李瑞没成想还有这种好事,连忙对着宋煊道谢。
众多衙役捕快通过猜拳获得了主动权,宋煊倒是没有着急让钟五六等人下去。
“大官人,我等准备好了。”
“不急,天色还早呢,先给我打一顿卫掌柜的,看他招不招。”
宋煊坐在圆凳上:
“我不能拿着我部下的性命去冒险,免得下面设置了什么陷阱。”
“是。”
班峰接过水火棍,直接让人按着卫掌柜,啪就是一棍。
疼的卫掌柜的想伸脖子都伸不来。
他戴着枷锁,嘴里都被堵着破布。
一棍子下去就红温了,脖子青筋都露出来了。
“招不招。”
班峰一边喊着一边打着。
啪啪啪。
十棍下去,卫掌柜的就疼的鼻子止不住的抽吸。
就这还没上夹棍的手段的。
真以为清汤大老爷,有耐心给你玩什么证据链?
先打你一顿再问。
“挺硬气哈,一声不坑。”
“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犯人,够劲!”
班峰可没瞧见卫沙鸥嘴里被堵着呢。
此时他整个脑袋都被枷锁限制住了,脑袋深深埋低,想言语都不成。
“班县尉,此人被堵着嘴呢。”
“老子知道。”
班峰说完之后啪的一声,又给他打了一棍子:
“我就是为了多打你一下。”
卫沙鸥哪里受过这种罪啊,他可是联络站的头啊。
一时间感觉屁股是真的疼痛难忍,尿都给他打出来了。
要不是有四个衙役按着他,他早就弹跳起来,满地打滚躲避棍子了。
屁股地方挨打,那也是全身最厚的地方。
不是谁都有本事,能够被硬挖眼珠不打麻药,还要数医生割了多少刀的狠人。
等衙役想要把破布从卫沙鸥嘴里拽出来的时候,卫沙鸥已经咬的麻木了,根本就不松口。
“既然卫掌柜的皮糙肉厚,那就再打他十棍。”
有了宋煊的吩咐,班峰当即差人把卫沙鸥弄好。
“呸。”
卫沙鸥连忙吐出嘴里的破布:“我招了,别打,别打了。”
他泪流满面,早知道要受这个罪,他就不强撑着了。
可是宋煊先堵嘴,都没给他求饶的机会。
“呸。”
班峰啐了他一口。
班峰相信,要是再打上十棍子,屎都能给他打出来。
保准让他来一个屎尿齐飞。
这种行刑的手艺,自己那也是练过的。
“哎。”
宋煊看向一旁的石元孙:
“石兄,是不是我过于书生气了?”
“啊?”
面对这个问题,石元孙有些发愣。
他觉得宋煊如此雄壮,手上又拎着金瓜锤。
谁能瞧出来他有书生气啊?
就算是在皇宫站岗,那也是妥妥的大宋人样子。
石元孙还是发问:“宋状元,这话是怎么讲的?”
宋煊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办案过于温和了。”
“他们都是一帮贱骨头,下次我应该先动刑,不应该跟他们费口舌。”
“对。”
石元孙也看出来了:“宋状元说的在理,他们这帮歹人,就是欺辱你宋状元是个读书人。”
“要是我上手,先打他三十杀威棒,我看谁嘴硬,再打他三十杀威棒。”
“我就不相信,有能扛过一百杀威棒的人!”
宋煊点点头,饶是勇猛异常的武松,他也扛不过一百杀威棒,该认怂就认怂的。
“石兄说的有道理,下次我就这么办案,先打他们一顿,再审。”
“对喽。”
宋煊瞥了撅在地上呻吟的卫沙鸥:
“卫掌柜的,下面的墓葬有什么机关,你痛快说出来。”
“要不然我就同意班县尉,再打你十棍子的请求了。”
卫沙鸥头上的热汗一个劲的流,整个人痛苦万分。
其余几个被捆起来的歹徒,纷纷嗯着,想要表达自己也想要招供的意愿。
如此杀鸡儆猴,他们也遭不住。
卫沙鸥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咬断了,他啐了几口:
“下面是墓道,走上六丈远,便是双墓室。”
“推开进去,前墓室放着一些人的头颅,后墓室放着金银财宝,没有陷阱。”
宋煊是喜欢看这种挖掘考古纪录片的,唐代墓一般贵族墓是双室的,如尉迟敬德的。
但是西安地区,有不少高官墓葬为单室砖墓。
宋煊对着钟五六等人交代道:
“你们下去瞧瞧,里面有死尸,兴许会有瘴气缠身,小心些。”
“墓里的东西也不要随便动,免得出现暗箭或者落石,把门堵死了。”
“是。”
钟五六等人举着火把下去。
尽管或许会有风险,但是他们一听说有金银珠宝,院子里的众人可是没少咽口水。
今日当真是要发财了。
相比于死,穷才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最重要的心魔。
在大宋如此发达的商业氛围当中,许多人宁愿不种地,也要经商赚钱。
“说说你们是怎么干活的?”
听着宋煊的提问,卫沙鸥抿了抿嘴,也是不敢不张嘴:
“先挑选肥羊,也就是鲜货,估算他们所带货物的价值。”
“普通货物多被挂牌为乙等,价值高的要挂甲等,方便区分。”
“然后引诱他们来店里居住,合适的话就在饭菜酒水里下蒙汗药。”
“待到他们熟睡后,直接把人砍死,脑袋放在墓室里,尸身拉出去。”
“若是估算价格不值得出手,那就不动他们,没必要的。”
宋煊瞧着他道:“为什么要存放首级在墓室当中?”
“尸首分离是为了避免有人通过头颅认出尸体来。”
“原来如此。”
宋煊险些以为他是要数战绩多少呢。
“那尸体埋在哪里?”
“埋在城墙地基下,官府绝不敢轻易拆墙,就算是将来发现,兴许也会被人认为是打生桩。”
宋煊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你这个心思缜密的,不应该出问题,干多长时间了?”
“七八年了。”
“啧啧啧,懂了,你这是出现职业倦怠期了。”
宋煊瞧着什么话都往外吐噜的卫沙鸥:“要是放以前,你绝对不会如此不小心的。”
“确实。”
卫沙鸥现在因为疼痛,脑子清醒的可怕。
“你这就是不注重品控,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觉得不会出事,路径依赖了属于是,活该你栽了。”
卫沙鸥确实明白宋煊话里的意思。
若是自己心狠一点,把这个老仆人也给弄死,怎么可能会引来宋煊?
现在是一步错,步步错。
前任开封知县,他连县衙门都出不去,自己手下那帮衙役都不怎么听他的话。
谁承想宋煊会把县衙内的人都搞定了,为他所驱使,一丁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这让卫沙鸥连后续准备的逃跑路子,都没用上。
哪有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全都锁起来。
以至于卫沙鸥方才都怀疑自己被人给卖了。
“宋状元所讲的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宋煊又给石元孙解释道:
“你看管御酒时间长了,也觉得没意思,特别想到动窝是吧?”
“对对对。”
石元孙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
“宋状元有所不知,我自幼习武,观看家族兵书,一直都想要为国效力,立下军功,重新光耀为石家门楣,奈何一直都没有机会。”
“看管御酒无聊的时候,只需要让人盯着有没有人中饱私囊,你自己继续练武演武,今后总会有机会留给你的。”
“我明白。”
石元孙其实也想要被官家选走去玉清宫练武,可惜没选上。
“你那些赃物是怎么输送出去的?”
“半个月一次,利用车队送到城外的二郎神庙。”
“然后我们就走,至于去向我不清楚。”
“无忧洞的人也不允许我们观看。”
宋煊点点头,这种赃物运输,还挺严谨的。
分段式运输,估摸也不会分两段。
一旦出事,这样能够及时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上下游也不会把所有人都供出来。
这个无忧洞的洞主有脑子。
但是宋煊又在想,这种细节上的事,能是无忧洞洞主一个人主抓吗?
他有多大的精力?
开封县许多事,宋煊都是在大方向上拿个主意,不少都是要他手下这帮人去做的。
今日陶然客栈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要隐瞒,估摸也没什么机会。
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
宋煊打算一会带他们走,就宣布为欠税款不交,直接锁走,一举两得。
能不能瞒过去是一回事。
反正大家都有侥幸心理,认为运气会眷顾自己这边。
“真正的账本呢?”
“在墓室里。”
钟五六很快就冒头出来:“大官人。”
“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
“回大官人的话,墓门给锁上了,旁边便是一条通道,可以直接奔着向城墙根去。”
“墓门锁上?”
宋煊觉得不可能啊。
一般都是两块石板,如何能有挂锁的地方?
卫沙鸥强忍着疼痛:“我是给改进了,换上了木门,免得有人趁我不在进去拿东西。”
“钥匙呢?”
“在我身上。”
宋煊指挥班峰把所有人都搜一遍,身上的东西都给掏出来。
一会还要拉到监狱里去呢,如何能够带着东西?
宋煊瞧着地上摆出来的各种小玩意。
“那把钥匙是开下面锁的?”
“中间那把。”
“另外两把是做什么用的?”
卫沙鸥咬着嘴唇,忍着疼痛:
“第一把是我房门的,第三把是,是我养在外面的小娘子家的钥匙。”
“那小娘子家住何处?”
“大官人,祸不及家人。”
宋煊啧啧两声:“未曾想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五六,你拿着钥匙,先下去试试,万事小心。”
“哎。”钟五六拿着钥匙再次进入地道当中。
宋煊瞧着摆在地上的铜钱,他们不少人都挂着铜钱,用红绳串起来一枚。
李瑞等人是天圣通宝。
夏平的是祥符通宝。
另外的伙计跑堂的也是都这两种。
唯有卫沙鸥是一枚金灿灿的景德元宝。
无论品质还是字体都比其余人的优美。
宋煊捡起那枚拴着的铜钱:“这便是你们之间的识别身份?”
“不错。”
得到肯定回答的宋煊并没有意外。
他也是从无忧洞掏出来的,那个时候的暗号便是:
“问:钱可通神?”
“答:唯洞中无忧。”
这些铜钱也是经过药水泡发过的,不是随便拿个铜钱就能应付过去。
宋煊蹲下来,瞧着卫沙鸥一字一顿的道:
“钱,可,通神?”
卫沙鸥惊恐的瞧着宋煊,他如何知道的?
一般外围的小弟都不知道这种暗语。
必须得有身份的人才知道。
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怎么可能知道东京城最龌龊地方的暗语?
他是自己人?
不能吧。
卫沙鸥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宋煊。
“大官人什么意思?”
“哈哈哈。”
面对班峰的询问,宋煊只是笑道:
“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他们都带着这玩意,兴许是一种身份识别。”
“原来如此。”
班峰也是点点头:“大官人猜测的当真是有道理,属下回头巡街的时候定会多加观察。”
卫沙鸥依旧在怀疑宋煊的身份,以至于他都疼的麻木了。
“大官人。”
钟五六又跑上来了:
“前室密密麻麻全都是白骨人头,后室藏着金银珠宝的地方,还有好几道锁。”
众人看向卫沙鸥,特别是班峰又拿起水火棍:
“你骗老子也就罢了,还敢骗大官人,找死。”
卫沙鸥这才回过神来:
“大官人饶命,那些钥匙我真没有。”
“墓室里的金银珠宝也不是我的。”
“那是啸风的,我无权动用。”
“谁是啸风?”班峰拿着木棍威胁道。
“无忧洞有四象堂主,五路游枭。”
“白虎堂啸风是负责黑市拍卖,销赃之人,这些都是他的东西。”
“因为定价的价钱太高,没有人拍卖的宝物。”
宋煊瞥了一眼班峰:“你听说过吗?”
“有所耳闻。”
班峰一脸凝重的道:“大官人,我们怕是惹上麻烦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宋煊指了指地窖下的赃物:
“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拿走,那就是得罪了无忧洞的势力,可是不拿走,你们都舍得放弃?”
班峰脸上全都是纠结之色,方才听着是无忧洞的事,就该劝一劝大官人千万别过于较真。
那帮地下的臭老鼠,可是疯狂的很。
“来都来了。”
宋煊拍了拍班峰的肩膀:
“左右不过是打一场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若是你放弃不拉,那更表明你这个官府惧怕他们。”
“这群人就更该蹬鼻子上脸,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大官人说的在理,可是那帮人派出的杀手不会少的。”
班峰也压低声音:“若是杀了咱们手下的人,又不能抓住凶手,怕是会人心散了。”
“就算拿兄弟们的家眷威胁,那更是防不胜防。”
“是啊。”宋煊也连连点头:“事情哪有反悔的余地呢?”
“咱们都趟了这趟浑水,想要全身而退显然不可能。”
“这些东西拉走,咱们尚且还能把握先机。”
“若是公然放弃,那才会有许多屎盆子都往咱们头上扣呢。”
宋煊指了指地下:“你觉得这个堂主会不会自己私吞东西呢?”
“当然会!”
班峰脱口而出,这种有关财物面前,有几个人能够遏制住自己不伸手占为己有呢?
“再说了他们收来的贼赃这么多,那洞主会知道具体的哪些东西吗?”
宋煊负手而立:“就算有账目,只要是人干的事,便有大把操作空间,可以不入账。”
“大官人说的在理,只是属下还是十分的担忧,他们报复后,我们不能抓住他们这些骨干人员为兄弟们报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