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伟昌说,和苗根花领完证之后,采石场也就顺利开工了。
除了一些特殊工种之外,其余用的都是村里人,也是按照之前约定,高于外面的价格给的工钱。
虽说用的都是村里人,但毕竟采石场规模不大,用人也有限。
所以用谁,都是村长说了算。
不管怎么样,至少这摊生意搞起来了,他也就松了口气。
那段时间他一心扑在生意上,没日没夜地忙工作,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
但张桂芬不这么想,生怕他和苗根花勾搭上,所以一有空就往采石场跑,不光明着来,还偷偷跑过来盯梢,甚至被他撞破过几次。
张桂芬的所作所为让他非常恼火,觉得她不光不信任自己,还给自己添乱。
一度“夫妻”关系很紧张。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跟苗根花发生什么,因为当时他属于是背水一战了。
马伟昌向周奕他们述说了自己那大半年的艰辛和不易,不过周奕可不关心这个,让他说重点。
重点就是,采石场的生意开始慢慢好转了,他也得以缓过劲来了。
而且,张桂芬也不再对他疑神疑鬼了,毕竟盯梢了那么久,发现两人几乎没什么接触,加上她本身又要上班,又要管儿子,精力有限,所以也就很少再来采石场了。
只是隔三差五地督促他和苗根花去办离婚手续,不过马伟昌一直说要等满了一年,因为他舍不得多花这五百块钱。
周奕又给马伟昌点了一支烟,但自己没有抽。
“谢谢。”马伟昌道了声谢继续说,“我跟苗根花,是在生意好转之后开始接触的。她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是为了求我帮他弟弟苗壮安排个工作。”
“苗壮比较矮小,所以村里采石场上班的名额也轮不到他。苗根花觉得她弟没个正经工作的话,不好找对象。”
“我看她说得挺真诚的,而且过了大半年才来求我,说明她开这个口犹豫了很久。我就让她把她弟弟叫过来让我看看,看了之后我发现,体力活他恐怕是干不了,刚好他有驾照,会开车,我就让他给我当个司机,平时开开车跑跑腿啥的。”
“然后过了几天,她带着热乎的饭菜来采石场办公室找我,说是感谢我给她弟安排工作。我看她带的菜还挺多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让她一块儿吃点。然后就一边吃一边聊,我就问她她丈夫是怎么死的……”
周奕提醒道:“聊天细节不重要,说重点,你们的关系。”
马伟昌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反正就是她看我挺喜欢吃她做的菜,就说以后可以经常给我送饭。”
“你没拒绝?”
马伟昌低着头,羞愧的嗯了一声。
普通人的道德底线,从来不是一下子就崩掉的,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冰消瓦解的。
对马伟昌而言,就是张桂芬和苗根花的对比。
周奕确信,苗根花送饭应该是出于真心感谢马伟昌收留他弟,如果是耍心机的话,确实没必要等大半年之后。
但问题就在于,苗根花的送饭,和张桂芬的盯梢,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倘若苗根花就是一个普通村民,来求马伟昌办事,然后感谢他。
那一点问题都没有,马伟昌也不会多想。
可问题是,在法律上,两人是有证的合法夫妻。
一般情况下,男人心里都会痒痒的。
一个是温柔贤惠的“现任妻子”,一个是彪悍泼辣的“前妻”,心态上自然就会出现微妙的变化。
“后来她就隔三差五地经常给我来送饭,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了。然后偶尔的,她弟也会喊我去她家吃饭,当然我也不白吃人家的,我知道她有个女儿,所以每次去都会给孩子买点东西。”
这回马伟昌没有说细节,但周奕猜得出来。
平时苗根花去送饭,采石场的工人肯定会调侃上几句,苗根花必然会不好意思地辩解,至于马伟昌,他是老板,当然不可能出面澄清,但想必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
然后苗壮肯定平时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马伟昌也没有拦着他。
至于上苗家去吃饭的时候,那马伟昌肯定就是座上宾啊,一家人殷勤不已,甚至老太太还会开玩笑让孩子喊爸爸。马伟昌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喊叔叔,然后苗根花就站在旁边笑而不语,两人目光碰撞,苗根花害羞躲避。
暧昧本来就很容易上头,尤其是对于这种已婚中年男人而言,无异于就是绝杀。
很多人出轨就是从这种双方都乐在其中的小暧昧开始的,何况这两人还有证。
无非就是最后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而已。
这种关系的离谱,简直可以拍一部都市情感类电视剧了。
“就这样,我和苗根花的关系越走越近。”马伟昌说。
周奕问:“所以你应该不是在意这五百块钱,而不肯和苗根花提前离婚吧?”
马伟昌点了点头:“虽然我和她关系越来越好,但是随着一年这个期限的临近,我能看得出来,她舍不得我……”
周奕感到恶寒。
“但我胆子小,一直没敢进一步做什么,而且张桂芬还一直催我,催得我心烦意乱的。所以我就找借口不回家,住在采石场旁边的彩钢板房里。”
“大概临近一年期限的一个月前,张桂芬突然跑了过来,不过看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而且也没有别的女人的痕迹,她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我别忘记找苗根花约时间去办离婚。”
赵亮问道:“她没有自己去找苗根花吗?”
“她不知道苗根花家住哪儿,当时我们是在村委办公室里见面的。”
赵亮点点头,“继续。”
“张桂芬走了以后没两天,就开始下大雨了,因为当时也是夏天。由于雨下太大,我怕出事儿,就让工人们都停工了。我怕有人趁着下雨来偷东西,所以就留下来自己看着。”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待在采石场的办公室里,雨点子噼里啪啦不停地砸在彩钢板上,那声音吵得人心烦意乱,屋里又闷又热。这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问谁在外面,苗根花说是她,我就赶紧开门了。她穿着雨衣站在门口,我让她赶紧进屋,问她下这么大雨跑过来干嘛。她脱下雨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她说自己听苗壮提起我一个人在这里,怕我没东西吃,所以就蒸了一屉肉包子给我送过来。”
马伟昌有些激动地说:“我看着还热乎的包子,我当时感动坏了,我就没控制住,一下子就抱住了她,然后……然后……”
“得了,这种细节就不用展开了。”周奕提醒道,毕竟这谁还不懂啊,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忘我到天地之间再无其他人呗。
所以,从那天开始,两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就捅破了。
在周奕看来,应该不是苗根花太有心机,故意这么设计的。
因为从之前赵亮对她问话时的反应来看,苗根花没有这样的心机。
而且前面她情绪失控,是因为赵亮提到了有人看见她和史健钻高粱地。
她肯定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但也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她应该是在离婚后和史健有的地下情,或者说苗根花只是需要史健满足她身体上的欲望,而不是和史健谈恋爱甚至结婚,因为史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养不起她们母女俩,压根就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
之所以她和马伟昌结婚后,还被人看见和史健钻高粱地,是因为她和马伟昌的结婚只是一场交易,或者叫生意。
所以当时她是一种已经结婚,却又单身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