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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孽债(日万22天)

第443章 孽债日万22天

“樊天佑大概率是陈耕耘的私生子。”周奕指着贴在白板上的陈耕耘年轻时候的照片说。

“陈耕耘履历上空白的那两年,也就是六三、六四年,应该就是他作为知青上山下乡的两年。”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陈耕耘这个名字,而是叫陈忆民。”

“这个长风林场,估计就是樊天佑的老家长风岭。据我所知,六八年之前的知青上山下乡,主要就是去偏远地区的农场开荒,六八年之后插队落户的模式逐渐增多。”

“而这些农场,基本都是开荒性质,从无到有,条件特别艰苦。要么是戈壁滩、大草原,要么就是背景里这种大山老林里面。后来有些地方会保留农场的叫法,也有些地方会改名。”

周奕这番话让大家都有些惊讶,这家伙年纪轻轻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所以樊天佑,可能就是陈耕耘在长风林场上山下乡时留下的私生子。”

谢国强扭头问梁卫:“梁支队,省厅派去樊天佑老家的同事到了吗?”

梁卫看了看表说:“差不多应该到当地市里了,不过这个长风岭距离市区很远,而且交通非常不便利,据说连像样的公路也没一条,所以估计到那边还得几个小时吧。”

“好,到了之后,除了查樊天佑的情况之外,再把周奕他们查到的陈忆民这个名字的信息也一并查下。”

“好,会后我打个电话。”

谢国强扭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然后锁定了王主任:“老王。”

“哎,谢局。”

“六十年代的知青的档案资料,一般是哪个部门保存的?”

王主任回答:“这个比较复杂,会拆得比较细。像是原派出单位,比如学校、街道办事处等,还有原接收单位,就是这个长风林场,都会保存不同的资料,不过咱们这边的话,应该是统一保存在市档案馆的,像什么安置名单,户口回迁记录等等。”

谢国强点点头:“那你就和档案馆那边联系,赶紧把这个陈耕耘的知青资料给找出来。到时候和长风岭那边的信息对齐一下,就能确定这个陈耕耘上山下乡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樊天佑出生的地方。”

“好的。”

“吴永成。”谢国强扭头喊道。

“这儿,谢局,我在这儿呢。”吴永成从后面的窗边举起手来。

“你怎么躲那儿了?”

吴永成掐灭烟头不好意思地说:“烟瘾犯了,抽一口,怕熏着大伙儿。”

“陈耕耘二十八号的不在场证明有破绽吗?”

“回谢局,确认过了,没有问题。他的三个朋友都是普通人,没有案底,三个人的口供相互呼应,完全对得上。”

谢国强摸着下巴说:“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合谋犯罪的话,逻辑不通啊。”

“来,都说说查到了什么,梁支队应该把侦查的方向都跟你们说清楚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邱志勇站了起来,说要不我这边先来吧。

他主要负责搜查樊天佑的办公室和公寓、陈家老宅和那辆隶属于社会学院名下的皇冠车。

后面陈耕耘承认了作伪证后,又增加了对陈耕耘的办公室和宿舍的搜查。

邱志勇说,他们在樊天佑的公寓里,发现了大量陆小霜的照片,从角度判断应该都是偷拍。

不仅找到了照片,还找到了两台价格不菲的进口照相机和大量底片。

从相机上只提取到了樊天佑一个人的指纹,说明这些照片就是他本人拍摄的。

部分照片背后,写有法文的赞美诗。

从樊天佑的公寓里发现了不少法文书籍,其中有一些摘抄,和照片背后的文字做对比后,确认是樊天佑本人写的。

另外,当初在肖冰家里找到的那张照片碎片,经过材质对比和笔迹鉴定后,确认和樊天佑家里的那些照片完全一样。

这个发现实证了两件事。

第一,肖冰可能真的是意外捡到了陆小霜的照片,再结合董露之前的只言片语,周奕此前的推测基本都猜对了。

众人对这个结果只能发出无奈的感慨和叹息,如果不是肖冰这半生屡屡遭遇重创,这样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但从除了周奕之外的所有人的角度来看,肖冰没逃跑,就不会遇到樊天佑,就不会死,也就不会留下铁证,樊天佑就不会这么快暴露。

某种程度上,肖冰才是真正破了这个案子的人。

第二,樊天佑对陆小霜有着极度的痴迷暗恋,而且陈严翻译了那些照片背后的赞美诗,基本都是一种赞美歌颂的词汇。

专案组去请教了宏大法语系的系主任,系主任看了后说这些赞美诗都是法国诗歌和著作里描写纯洁的少女或是贞洁的圣女的。

这非常符合樊天佑和周奕对峙时的表现。

所以樊天佑对陆小霜的犯罪动机是比较明确的,就是因为认定了周奕和陆小霜发生了关系,所以因爱生恨。

从极端的爱,变为了极端的恨。

但仅仅是这点,还不足以搞清楚从徐柳到陆小霜两名被害人所遭遇的犯罪行为的逻辑。

因为樊天佑的公寓和办公室里,除了正常的考卷和作业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与徐柳有关的东西。

包括对樊天佑的公寓进行的脚印和指纹采集,也没有发现除樊天佑之外第二个人的存在。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樊天佑的暗恋目标只有陆小霜一个人,不包括徐柳。

他和徐柳之间没有发现任何上课之外的异常关联。

然后,邱志勇在樊天佑的办公室里,还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

樊天佑的办公室里,没发现什么违规异常的东西,但是发现了一件袖子上带血的衬衣,以及垃圾桶里有一些沾血的纱布。

应该是他在见到周奕之后,来不及处理掉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樊天佑办公室的抽屉里,还发现了一瓶抗生素。

可是在对瓶子里的药片进行化验检测之后发现,抗生素的瓶子里装的居然都是维生素b的药片。

邱志勇的这个结论,让在场的众人不解中带着怀疑。

谢国强沉默不语,梁卫开口问道:“药瓶和药片上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吗?”

邱志勇摇摇头:“只有樊天佑一个人的指纹。”

“吃错药?还是有人故意掉包了?”所有人都是这个疑问。

吴永成说:“之前我和周奕强行控制樊天佑的时候,他在小药店买的药从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我记得是一盒阿莫西林和一条治烫伤的药膏。”

谢国强点了点头:“他去买药,就说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之前吃的药不起作用,那就说明办公室里的那瓶抗生素不是买的,药品都有严格监管的,维生素不可能跑到抗生素的瓶子里。”

“说明前面那瓶抗生素是别人给他的!”吴永成说出了结论。

一屋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是别人给他的,那除了陈耕耘还能是谁?

樊天佑手臂上的伤,不可能去医院治疗,小诊所的话不仅没有能力,还因为情况特殊被人记住。

所以才直接用烧开的水壶来把伤口烫伤,破坏伤口特征。

先不说这么做的疼痛程度,后续的恢复也是个问题,至少得服用抗生素防止感染。

但结果就是,樊天佑还是严重感染了,而他在自己买药之前服用的明显是伪装成抗生素的维生素。

前脚刚刚还在怀疑樊天佑是陈耕耘的私生子,毕竟只有这个关系才能够建立合谋犯罪的逻辑性。

后脚就发现陈耕耘可能想趁机把樊天佑给害死。

所以如果周奕没有盯上樊天佑,没有设计把人诓回来查。

樊天佑大概率当天就身体扛不住,请假回去了。

因为专案组只是入驻宏大调查,并不能限制所有师生的日常行为。

没有引起专案组怀疑的樊天佑,最后很可能因为严重感染,直接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

等到学校发现人死了,然后再报警,到时候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判陈耕耘一个伪证罪。

这人模狗样的老家伙实在太狠了,为了弃卒保帅,居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坑死。

谢国强沉声道:“继续。”

邱志勇点点头,然后说陈耕耘的办公室、宿舍和陈家老宅,以及那辆皇冠车的调查情况。

陈耕耘的办公室里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异常,提取到了不少指纹,主要是陈耕耘的,其次是刘保国的,没有发现樊天佑和徐柳的指纹。

陈耕耘的宿舍也没有什么异常,从陈耕耘居住的宿舍的布局来看,他的生活应该是比较朴素那种,并没有发现大量现金或其他贵重物品。

貌似,这是个廉洁的好院长。

陈家老宅位于南明区和青山区交界的一条老街区上,是一栋独栋的青砖平房,明显有年头了。

从理论上来说,倒是很符合杀人碎尸的作案条件。

但经过勘查后发现,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不过也有一些发现。

陈家老宅里不用说杀人碎尸烹尸了,连明显有人打扫的痕迹都没有,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这完全不符合杀人碎尸的作案需求,因为在实施犯罪后为了清理血迹,是必然会进行反复冲刷清洗的。

而且陈家老宅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水和电都已经断了,当地街区也没有接通煤气管道。

在这个地方想烹尸,还得去买煤气罐和燃气灶,那就很容易引起注意。

不过现场勘查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正因为屋里常年无人居住,蒙了厚厚一层灰,所以痕迹留下的也特别明显。

邱志勇一开门就发现了一排新留下的脚印,他当即对脚印做了测量取证,经过比对发现就是陈耕耘的脚印。

也就是说,陈耕耘近期回过老宅。

然后根据脚印的轨迹,发现脚印主要在两个地方停留过:厨房和房间。

技术科对这两个地方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后确认:厨房里少了一把菜刀,就在碗柜旁边用木条钉的架子上,中间的位置空了一个。

房间里,床底下有个木箱子有被拖出来过的痕迹,箱子里都是七八十年代风格的老式衣物,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合理怀疑,被取走的东西,应该就是最初南沙河里发现的装尸块的老式旅行袋,以及后面装徐柳人头的小一号旅行袋。

而厨房缺失的那把菜刀,大概率就是矿洞里发现的那把了。

从那把“凶器”的外形特征来看,也符合陈家老宅的环境。

但由于陈家老宅常年无人居住,且陈耕耘的妻女已经去世,所以并没有可以辨认这几件物品的证人,相当于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这三样东西是陈耕耘从陈家老宅拿出来的。

最后就是那辆丰田皇冠车,初步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没有异常反而就是最大的异常。

因为邱志勇发现,这辆车的车胎是新换的,车子里里外外也都做过清洗,再加上前两天那一场大雨。但是陈耕耘的办公室,以及学院的账目上,都没有发现换胎和清洗的相关费用支出。

这里邱志勇补充了一个信息,对所有人而言,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细节,但只有周奕对此有别样的感觉。

就是在陈耕耘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很多收据,大大小小不管买了什么都要开收据,说明他日常有开收据的习惯。

再结合后续的一些调查确认,之所以有开收据的习惯,是因为陈耕耘把很多个人消费最后全都走了公账报销。

这个信息正好可以解释,上一世樊天佑作为不在场证明的那张收据是从哪儿来的了。

邱志勇说,接下来这辆车还需要做进一步细致的调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然后是关于樊天佑和陈霖大学同学的联络走访,这件事由乔家丽负责。

由于八十年代本身都没有电话,因此这些大学同学的信息都需要从户籍档案里去寻找,非常时间。

所以到目前为止只联系到了几个人,获取的信息比较有限。

而且联系上的几个人在大学里和樊天佑陈霖都不是很熟悉。

目前唯一了解到的有效信息就是关于樊天佑和陈霖的性格。

樊天佑在两位同学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贫困生,据说新生报到的时候,穿得非常寒酸,一看就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

平时为人也很低调,存在感非常弱。

至于陈霖,是那种非常有小资情调的人,会弹钢琴,爱好诗歌和文学。父亲是学院院长,母亲生前也是妇女干部,出身非常好,人自然难免会傲气。

至于谈恋爱什么的,几个同学都没听说过,只知道陈霖家教挺严的。

乔家丽说现在正在重点寻找两人大学室友的联系方式,这样能够获取一些更准确的信息。

还有就是针对樊天佑现在的社会关系做的调查,主要包括同事和朋友。

同事方面,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比较好的,毕竟三十出头的副教授在别人眼里还是有很强光环的。

说他为人比较低调,性格温和,不是很爱社交,但对谁都是彬彬有礼的。

有同事证实了樊天佑平时确实比较喜欢摄影,有人看见过他拿着个照相机在学校里到处拍,时间远早于陆小霜上学。

然后就是五一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的两个朋友,这两个朋友不是他同事、也不是他大学时期的同学或者留学社交圈的。

而是前两年在照相馆认识的,和樊天佑一样,都是摄影爱好者,偶尔有时候会相约一起去采风拍照。

这年头能玩相机的,自然都是有家底的,一般人也玩不起。

其实之前专案组找他们核实过情况,但当时只聚焦在不在场证明的真实性上面,但这回专门问了樊天佑的性格脾气,尤其是在过去的相处中,是否出现过异常情况。

其中一人提到了一件事,说他有一个女性朋友,长得很漂亮,是个挂历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