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强权向你俯首,我们不在乎强权一万字哩,给点月票吧,呜呜呜
咕噜
咕噜
犹如地底热泉喷涌,在距离杜鹃座堡垒最外层环墙的八公里外,鲜血咕涌着自裂隙溢出,淹没尸骨,形成绵延至天际的血潮,黏稠的血浆在重力的牵引下缓慢流淌,将破碎的盔甲与断裂的武器一同裹挟,化作一片猩红的沼泽。
恶魔自地表血池之中站起,它们扭曲的形体从黏腻的血浆中挣脱,骨骼与腐肉在亚空间能量的重塑下重新拼接,它们抽离着堑壕之中的尸骨,将亡者的遗骸化作亵渎的武器。
一道道扭曲的阴影随着血神力量的加强开始进入物质宇宙,它们的轮廓在血雾中若隐若现,贪婪饥渴的视线遥遥望向远方的两位原体。
恐虐的嚎叫开始深入现实。
那声音并非来自物质世界的声波,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响的咆哮,带着纯粹的杀意与狂怒。
其中带着恼怒,带着无可奈何。
人类的守卫者们,让视线越过了那些逐渐凝聚的恶魔。
这些恐虐的爪牙值得关注,但战争的主人并非是他们,他们的目光穿透了血雾与硝烟,锁定在更远处的威胁上。
他们注视着远处坠落的征服者号。
这艘巨舰完好,但远远的,迦尔纳却是能够感受到她垂死的哀嚎。
杜鹃座堡垒的防御火力依旧全开,陆基宏炮阵列的怒吼震颤着大气,弹幕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偶然有将血神赐福撕裂开的炮弹落入,却也在虚空盾之上的扭曲光芒下消失不见。
在层迭的高墙之后,防守方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行动,士兵们奔跑在狭窄的通道内,沉重的脚步声与机械的嗡鸣交织成一片。
铛!
一道因为挤压而变形,无法展开的门户之后传来震颤,金属框架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嗤啦!
金属被链锯从内侧撕裂,锯齿与装甲摩擦迸溅出刺目的火,随后在一道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向外扩散翻卷,形成了一人高的通道。
一道利爪搭在了锋锐的裂口边缘。
鲜血潺潺。
一位身披鲜红甲胄的吞世者爬了出来。
他的盔甲上沾满凝固的血痂,呼吸面罩下传来粗重的喘息。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
他们凿开通路,踏入血池。
他们割开征服者号的装甲,破开一道道大门,从中拽出咆哮的战争机械,支起反导设施,虚空盾与血神的赐福保护着他们集结,列阵。
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戮欲望,于是猎颅者率先处决了这些混沌的灵魂。
有人想要夺得先登荣誉,却被自己的首领依靠过往的权威拦住。
他们带着或疑惑,或敬重,或愤懑的复杂情绪看向舰桥处,头盔下的呼吸声粗重如雷,却没有一人妄动。
所有人都在等待。
万年时光,吞世者不知有几何沉沦,有几何反抗。
沉沦者常有,反抗者常闻。
然以反抗立于台前的只此一人。
科索拉克斯。
反抗屠夫之钉的奴役。
反抗基因之父为他安排的命运。
现在,他反抗破晓之翼带给他的失败。
咔嚓!
‘征服者号’的舰桥粉碎,扭曲的金属框架如垂死的巨兽般呻吟着坍塌。
吞世者的摄政王同亲卫们一齐缓缓走出。
他一手攥着象征着力量的利斧,锋刃上还滴落着未干的血珠,一手攥着象征权柄的黑石符文,幽绿的光芒从指缝间渗出,映亮了他脑颅之后颤抖的屠夫之钉。
轰隆隆!
天空之中的焰云攒动,血色的雷霆在铅灰色的天幕上撕开裂缝,似乎是血神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这不是祂设想的结局。
“呵呵。”
科索拉克斯牢牢攥着黑石符文,符文边缘割裂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腕甲滴落他朝天露出嘲弄的笑容,染血的齿列在阴影中森然发亮。
这是佩图拉博给予的,自铁之主智慧中诞生的,能够放大亚空间影响的反转黑石装置,能够让他操纵并腐化机械的权柄肆意施加至现实宇宙。
在数千年前的其中一次次黑色远征中,佩图拉博便能够在转瞬间腐化一支机械教舰队连带其运载的泰坦军团,如今在反转黑石增强亚空间影响的情况下想要占据一艘战舰的控制权只会更加轻易。
于是科索拉科斯借此杀死了萨琳,还有一直试图杀死他的征服者号机魂,得到了征服者号真正的控制权,得到了掷出筹码的机会。
而筹码便是他依靠星堡之上的角斗场,以各种方式甄选并笼络至征服者号的吞世者。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地表那惨烈的战损让他感到愤怒,久攻不下的天燕座堡垒让他感到耻辱。
于是他过往的准备让他能够借此疯狂一次,而不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一下。
他早就准备好了。
机会不会留给丧失勇气的懦夫,也不会留给空有勇气的莽夫。
于是他借此招来了血神的注视。
科索拉克斯赌上了自己的命,赌上了三万条吞世者的性命!
他们只剩下这个。
三万人。
在过去漫长时光的折磨下,在这场战争对迷失于杀戮者的筛选下,辉煌之刻曾十五万人的军团如今只余五分之一。
然而没人敢忽视,哪怕是神。
血神不敢忽视他们。
科索拉克斯将军团的生命作为筹码压上,压上这片战场,寻求荣耀之死。
于是血神只能跟注。
现实宇宙除去他们便再无听命于血神的军团了,再也没有哪个势力能够带来三万阿斯塔特的性命为血神创造一处与炽天使对垒的战场了。
这是绝佳的机会,哪怕血神还没准备好,贪婪的本性让祂希望战争的高潮能来得更晚一些,这些习惯了掠夺强盗总是吝啬。
无所谓!
他准备好了便可。
屠夫之钉一直在试图扰乱他的思绪。
科索拉克斯看向周围,看向这些吞世者,看着他们异样的眼光这些人似乎在疑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为何能够站在台前,站在各个连长与禁卫的前方。
哪怕其中很多人并不认识他。
但马上你们就认识了。
迈出步伐,科索拉克斯穿过人群,来到了血神的爪牙之间。
其中有嗜血的放血鬼,有雄壮的钢牛,有着强悍的嗜血狂魔,有着很多科索拉克斯说不出来的恶魔。
当啷!
科索拉克斯将手中的长斧抛出,扔在了鲜血之中。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黑石符文,他抵抗着任何对他精神的干扰,专注控制着征服者号的每一个部位。
此时此刻,佩图拉博不会骗他。
他将铁之主的利益与自己牢牢捆绑在一起,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嘲弄的看着群魔,其意思不言而喻。
哗啦
一位放血鬼扔下了它的燃烧之剑,淌过血池,来到科索拉克斯的面前翻找武器。
哗啦
科索拉克斯抬腿,踩在了放血鬼的后脑之上。
随后猛的用力。
咔嚓!
放血鬼的脑颅爆裂。
踏着放血鬼的头颅,科索拉克斯高昂起脖颈环顾四周。
所有吞世者都看到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可悲的脸孔,苍白得像一具被挂在铁篱之上放血数月的尸体。
眼睛凹陷,耳朵和残存的唇齿因为常年栖居于亚空间而出现了错位,嘴巴看起来像一个充满破碎牙齿的火山口。
他的面孔扭曲了一下,嘲弄的看向嗜血狂魔。
科索拉克斯不认识它但这副特征无疑是恐虐麾下的大魔之一。
它也做出了同样扭曲的表情。
短暂的对视后,高耸如山的嗜血狂魔伸出手,自血沼中单手捻起武器,将斧柄递了过去。
科索拉克斯不为所动。
权力不会平滑的传给下一位领袖。
呼——
嗜血狂魔的喷出炙热的鼻息,可想而知此刻它内心的愤怒。
但是它能动吗?能杀死这个只需要一击就能将之湮灭的蝼蚁吗?
不能。
这个银河能甩四神脸色的不多,佩图拉博刚好是其中一个。
那他还能怎么做?
你看——
恶魔们迫不及待,它们要将天使拖入血潮,献给他们至高的神明。
恶魔们也在害怕,它们害怕克索拉克斯发疯,害怕这位将征服者号征服的摄政王撤去虚空盾,将压力全部交给血神,将一整支部队暴露在敌方的火炮之下。
害怕这位摄政王驱动‘征服者号’的等离子反应堆过载,将血神的爪牙全部炸上天。
害怕他将血神在现实宇宙中最强大的力量毫无意义的葬送。
看,这才是吞世者。
科索拉克斯傲然接过嗜血狂魔双手奉上的战斧,将之高举,向每一名在场的吞世者致意。
此刻,强权向他俯首。
这才是他们!
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他们也不由得妥协。
——
“让人惊叹。”
悬浮于大气之中的黑石侦测器传回影像,让指挥中心的军官们都不由得惊叹。
这些仪器能够杜绝局部区域的混沌影响,最大限度的保障军团信息的传递效率,让指挥官能够更加直接的了解战场局势,作出判断。
“他是一位优秀的星际战士,毋庸置疑。”
高墙之上察觉到周围同僚的变化,兰恩如此判断着。
兰恩曾认为这些叛徒即使是敌人,也应当有战士的尊严,于是他的对手都是站着死的。
但是万年之后的所见所闻让他清楚了混沌有多么堕落,让他清楚这些染指混沌的堕落者有多么令人厌弃,以忠诚者的高贵不该给予堕落者身为人的对待。
而现在,他居然从一位吞世者,一位曾是默默无闻的小卒子身上见到闪光点。
对命运的抗争。
如此优秀的人居然也会堕入混沌,兰恩不禁为他感到可惜。
兰恩一直坚信他在为一项高尚的事业服务,因维克的寒冬塑造了他的坚忍,暴力,残酷,同时给予了他对捍卫人类生存权力的执着。
他们为人类而战,所以他们高贵。
理所应当。
而现在,他们一直鄙夷的敌人之中居然也出现令人不禁侧目的存在,这不由得让人感到命运弄人。
“我为他感到悲哀。”
赛帕图斯回道,深红圣骑士智天使战斗群的领主怜悯地看着远方的摄政王。
“如若能够更换一个环境,他能够以更好的方式证明自己,但是如今的他只能如此。”
“.”
哈尔沉默着,双手抱胸。
他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人他在泰拉统一战争中见过很多。
活的,死的。
他会杀死这位误入歧途的战犬。
“这正是混沌最让人感到厌恶的原因。”
迦尔纳遥望着那位与他对视的战士,心头一股无名之怒骤然腾起。
科索拉克斯作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只知道自己能这样做。
“他生来不止于此。”
亚瑟再度轻声道,随后抬眼,看向周围,这些被战火裹挟的灵魂。
过了一万年还要被他们拉出来打仗的老人们。
这就是混沌对这个宇宙的异化,对无数生命的折磨。
“我们生来也不止于此。”
“我们为创造未来而生。”
“还有享受未来。”
迦尔纳补充一句。
“是的,享受未来。”
亚瑟点点头,看着远方由血神展开的裂隙。
舰队的图像通过拉美西斯的渠道传回,可以见到一条几乎将整个卡迪亚南极区域吞没的区域。
其中的堡垒几乎都在同一刻遭到了恐虐恶魔无差别的围攻。
气氛愈发凝重,仿若空气都逐渐凝固。
当一头又一头大魔自血沼之中浮现,当吞世者军团列阵齐整,被统一在一个清醒意识之下。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挑战来了。
这是一位可怕的对手。
“所以我们会赢。”
骑士之主允诺。
言语的力量一直是存在的,高贵的理想是需要展露的。
“终有一天,我们将放下利剑,收起盾牌,我们将环坐在同一片天空下,大笑,看向天空,展望那些由我们伟大同胞们共同铸就的奇迹,傲立于此,只因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们四人的动机很简单。
因为他们想要这么做,然后就做了。
“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