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
“你不是随身携带了伤药吗?最开始你涂在我腿上那种。”
“没了…”魏峥干脆的阖上眼睛,他锁骨处不停失血,又淋了雨,整张脸异常苍白,“我只带了那一瓶。”
“你——”温婉气结,心瞬间拧成一块,眼泪“唰”的一下就往外冒,“你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在用苦肉计对不对?你就是要让我内疚!”
“苦肉计?”那男子闻言偏头看她,他的头发、衣衫全部被汗水、雨水、血水粘在一起,双颊通红,双眸亮得可怕,“那师妹…会不会…对我…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心疼?”
温婉咬了咬唇,负气一般道:“我怎能不心疼你?你好歹是我师兄,又救过我好几次,我又不是木头!”
“你发烧了。”她手覆在魏峥前额,触手滚烫,“我只能先帮你把箭头拔出来。然后再帮你找大夫。”
“好。”魏峥异常的乖巧,他偏着头坐在那里,双颊红透,仿佛回光返照似的,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声音逐渐含糊,“别怕。就算死了…我也不怨你…”
说完,魏峥双眼一闭,再无动静。
死马当活马医吧!
晕过去或许感受不到痛觉。
温婉开始把魏峥当死马,她先给他伤口处灌了酒,又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消毒后剜开皮肉将箭头取出来,胡乱一摸,摸到了那瓶伤药粉,还剩一点,温婉全往魏峥伤口处倒。
她拿身上的衣裙撕下来的布条给魏峥包扎好,又将干草搭拉在他身底下,让他勉强有个地方能躺下。
做完这些,已是半个时辰。
温婉大汗淋漓,靠在墙边不住喘息,她不敢闭眼,时刻观察着魏峥的情况。
她顺手将廊下准备的修建庙宇的木材扔进火堆里,让火烧得更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飞溅,温婉这口气终于慢慢喘匀。
魏峥高烧不退,即使昏迷之中,也是眉头紧皱,偶尔发出痛苦的低呓。
温婉拿帕子给他擦汗,又用酒擦拭四肢,魏峥还是热。
他赤着上半身躺在干草铺成的地铺上,身上盖着温婉那件已经烤干的大氅,还有庙宇里搜刮来的衣裳,外面细雨不断,凉飕飕的风往这大堂里钻,可温婉一摸魏峥的后背,还是汗淋淋的。
烫得跟火球似的。
索性连他裤子也脱了,悬于木架上火烤。
温婉半点不敢合眼,她只盼着雨快些停,等天麻麻亮,她就能去附近搬救兵。
她蜷缩坐在火旁,烤干衣裳和头发,没多久就听见魏峥闭着眼睛痛苦的呻吟。
珲哥儿跟他倒是像,就算不舒服也很少哭,只是哼哼唧唧。
到了下半夜,魏峥又发起冷来,他缩成一团双手环胸,即使睡梦之中,整个人也呈防御姿势。
温婉摸他的四肢都是冰凉,急得眼睛赤红,当下一咬牙,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
老夫老妻的,她又不怕。
温婉瞪着眼睛盯着头上那根横梁发呆,片刻…眼一闭,昏睡过去。
天刚麻麻亮,雨便停住了。
但空气湿冷,黑云压城,山林远处一缕惨淡的霞光。
魏峥一睁眼就瞧见那小娘子素净的脸。
很白。
火光未熄,低头瞬间,他看见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和小巧精致的鼻梁。
视线往下,她的脖颈如玉般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