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兵不血刃,逼退锦衣卫那是最好,神教连遭大变,太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恢復实力了。
若是不能,那就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报!”
一名锦衣卫匆匆奔来,后肩上伤口还在流血,他才到庄前,见到乱像,大吃一惊,自家同知都被挟持了,情况好像比岭下还糟糕。
郑千户认出来人,这名百户是自己派往东边的伏路军,瞧这样子,肯定出事了,心中急怒交加,骂道:“报报——你报什么?”
那百户官这才稟道:“回回稟郑大人,东边来了一队魔教人马,打白底青龙旗,八百號人,
为首的男子,使两根判官笔,所过之处,如阎王索命,弟兄们死伤惨重。”
“离这里多远?”
“不足两里。”
“伏路军方圆洒出几十里,都扔水底去了,现在才来报?”
“属下前面那些弟兄,都没有回来!”
眾人心惊,郑轩虎还是骂道:“区区八百人,岭上有三千锦衣卫,还有沈公公、王公公的东厂高手,你慌个锤子啊!”
“是,是!”
只是这百户算脚程快的,不出意料,另外三边很快有人来报。
“北面九百多人,竖黑底电纹大旗,当中有个黑袍大汉,能发狮子吼,中者七窍流血,立刻毙命,弟兄们抵御不了。”
“南面来了七百多人,两竿大旗,为首的是两男一女,武功煞是厉害。”
还有一面,却是不用伏路军回报。
岭上眾人,正对著西方。
千余人马,已经逼近岭下,正中一桿红底日月大旗,左边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右边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旗下一架龙凤红攀,三十六名轿夫健步如飞。
四路人马,加起来已经超过岭上三千锦衣卫,对方高手如云,原本锦衣卫依仗强弓硬弩还能打,固守待援即可,只是眼下陈飞白被擒,偏生还天公不做美,大雨將至,弓弩之威將大打折扣。
沈易群、王善同久在禁苑,何曾见过能拉出几千號精锐弟子的江湖帮派,四面围困,锦衣卫战心大失,他们已经琢磨如何开溜了。
陈飞白问道:“来的真是东方不败?”
张玉环顾一眾锦衣卫,皆有不安之色,他仰天大笑。
“你们都看到了!”
“除了东方教主,还有谁能调动六大堂口,如臂使指?”
“除了东方教主,还有谁能令任大小姐、不才张玉甘心听命?”
“飞白先生,莫非还不明白,你们都被童玉康蒙蔽了,此人意图挑拨锦衣卫与神教的交情,好实现他自己的功业之心,我早就说过,他的话半句也信不得。”
追究童玉康所说的真假,意义不大,日月神教大兵围困,自己这方群龙无首,已成定局,除非辽东铁骑立刻赶到,否则就该考虑如何收场了,双方都需要一个替罪羊,或者说,始作俑者。
“不可能,绝不可能!”
童玉康双眼通红,他就像押上最后一笔银子,又典当了妻女的赌徒,仍旧一败涂地,並且还是输给自己最厌恶的冤家对头,本能反应,就是不接受!
“两位公公、诸位同袍,我早说过,此人最会巧舌如簧、蛊惑人心,千万不能让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不然再好的局面,也会顛倒过来,你们看果然应验了吧!”
“別听他的,坚守几日,等援军到达——”
雷霆酝酿许久,终於炸响,淹没了童玉康那微不足道的声音,几滴细雨落下,所有人都看向陈飞白、张玉。
陈飞白苦笑道:“这雨下得真是时候啊。”
张玉笑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嘛,飞白先生,现在能谈一谈了吧。”
陈飞白嘆了口气,点了点头,看向那些部属。
“你们都后退十五步!”
几名锦衣卫千户闻言,立刻后退十五步,已经被包了饺子,张玉又是个亡命徒,真要开战,第一个死的便是陈飞白,他们这些人,能有三成活著逃出平定州,就算魔教老爷大发善心了。
张玉鬆开匕首,活动手臂,一个武功尽失的老头,自己要杀他,根本就用不上匕首,自然不担心他会逃出自己的掌控。
“张先生,年少有为啊,常听江湖上的朋友说,日月神教,人才济济,英雄辈出,老夫今日算见识了!”
张玉拱手道:“张某不过一介武夫,老先生过奖了!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陈飞白提起双手,苍顏白髮,虚弱无力,老之將至,他轻轻摇头:“这双手,倒也曾开碑裂石,放在十年前,你肯定擒不住我!”
“那是自然。”
张玉暗笑,十年之前,自己还不在这个世上,原主也才十来岁。
陈飞白看了眼童玉康,又望向山下的日月大旗,道:“你我两家,今日之畔,皆由误会而生,
如今误会消除,化干戈为玉帛,请贵教放开一条路,老夫立刻率部离开平定州。”
张玉笑道:“我当然同意,只是东方教主来了,还请老先生先隨我下岭一趟,向他老人家当面解释误会,彻底消除两家芥蒂,如何?”
陈飞白皱眉道:“你让我下岭,去拜见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在江湖上的名位极高,若愿归顺朝廷,封侯拜將,也是等閒,地位並不比锦衣卫同知低,他倒不是觉得因此受辱,只是自己此时代表朝廷,在困局中去拜见对方,实在太失官家顏面。
“老先生若是担忧自身安危,张某指天起誓,必定没人动你分毫。”
“老夫信得过张先生,能得绿玉蟾蜍认主,绝不会是奸恶之徒,只是你我两家谈好即可,老夫就不必去叨嶗东方先生了吧?”
张玉摇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东方教主最好顏面,你带著锦衣卫来平定州大闹一通,却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离开,他肯定不会乐意啊。”
陈飞白略作沉默,看向张玉道:“老夫可以答应你,不过,也请张先生答应一件事。”
“何事?”
“此事之后,望张先生京城一行,用碧玉蟾蜍替老夫救一人。”
张玉心道,难怪陈飞白之前看见碧玉蟾,喜不自胜,原来早存了这个打算。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
日月神教不可能真將三千锦衣卫尽数诛杀,与朝廷的关係,只能斗而不破,至少目前得是如此。
锦衣卫让开道路,三人正欲下山,张玉忽然回头,看向躲在后面那人,轻笑一声。
“飞白先生,就让童三公子陪同你一行吧!”
这句话宛如雷霆,在童玉康耳旁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