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两天了,金军发动了十几次进攻,却连北疆军的防御工事都没能摸到,反而损失了近千兵力,这样的战果让他很是愤怒。
“废物!都是废物!”
夹谷沙宁挥舞着马鞭,朝着麾下将领冷声呵道:“再组织一次进攻。”
“这次要是还攻不下来,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将领们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去调动士兵。
可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从后方疾驰而来,马还未停稳,便连滚带爬地冲到夹谷沙宁面前,声音因惊惶而颤抖。
“将……将军,不好了。”
“沮水河谷方向……发现大量北疆骑兵。”
“看规模,至少有万之众,正朝着咱们的后营冲来。”
“什么?”
听闻此话,夹谷沙宁如遭雷击,脸的愤怒瞬间被震惊取代。
他猛地转头望向沮水河谷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人影,却仿佛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万北疆骑兵?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完颜纲不是说早已在南下道路埋伏了探子,不会给北疆军可乘之机吗?
“怎么可能?北疆骑兵有多少?离咱们还有多远?”
夹谷沙宁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厉声追问,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真……真的有万骑兵。”
传令兵被吓得浑身发抖:“探骑说,他们穿着黄甲,速度很快,估计用不了一刻钟就能抵达咱们的后营。”
夹谷沙宁的心脏“咚咚”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后营不仅存放着金军的粮草,还驻扎着伤员与负责警戒的少量兵力。
若是被北疆骑兵攻破,金军将陷入前后夹击的绝境,到时候别说进攻三河镇,大军的安危都将成为致命问题。
“快!传令下去,停止正面进攻。”
“让洛水军、邓州军立刻回防后营,务必挡住北疆骑兵。”
夹谷沙宁当机立断,对着身边的亲兵大喊。
他顾不正面的北疆军了,眼下保住后营才是重中之重,否则四万金军将不战自溃。
亲兵不敢耽搁,立刻骑马去传达命令。
可战场的混乱已经开始蔓延。
“北疆骑兵抄后路”的消息像野火般传开,正在准备进攻的金军士兵们瞬间慌了神,有的士兵甚至开始偷偷往后退,阵型变得混乱不堪。
而就在这个时候,北疆铁骑的轰鸣越发的清晰。
“轰轰轰轰”
漫山遍野的黄色浪潮从河谷两侧涌出山野。
没有狂风暴雨般的冲锋场面,有的只是马蹄踏过碎石黄土,一层层向前推进,慢慢的向着金军营地逼近。
所散发出的压迫感,却让金军炸了营,连空气都仿佛被这股气势压得凝滞。
“北疆人来了,快挡住他们啊!”
“援兵马就到了”
“逃跑者,杀无赦!”
后营的金军士兵望着这骇人的阵仗,瞬间慌了神,叫嚷声不断。
有的扔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就往营外逃,有的则蜷缩在帐篷角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尽管他们早已经得到了探骑传来的消息,但是大军主力被正面的北疆军牵制,短时间内难以完成兵力调动。
“开炮。”
北疆军阵中,一名神机营千户高声下令。
十数门虎尊炮同时开火,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砸向金军后营的栅栏。
“轰隆!轰隆!”
一阵巨响过后,栅栏被炸开一个个巨大的缺口,帐篷逐渐被火焰吞噬。
紧接着,神臂弩手们排成三列,轮番射击,密集的弩箭如暴雨般射向营内,逃跑的金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鲜血染红了营内的土地。
“进攻!”
大军之中,身穿全副金甲的李骁拔出骑兵刀,厉声喝道。
“杀!”
北疆骑兵们奔涌而出,如一道黄色的洪流,从炸开的缺口涌入后营。
一名金军士兵想举起长枪抵抗,却被另一名北疆骑兵的马刀劈中后脖,惨叫着倒在地。
另一名骑兵则用长矛刺穿一名金军弓箭手的胸膛,将其挑落马下。
营内的金军士兵虽奋力抵抗,却根本不是北疆骑兵的对手。
他们大多是负责守卫粮草的辅兵与伤员,战斗力本就薄弱,面对北疆骑兵的猛攻,很快便溃不成军。
更何况,冲锋在前的乃是北疆军中的王牌军队,黑甲军。
这些具装甲骑的士兵与战马都覆盖着厚重的铁甲,手中握着长柄战斧与骑枪,如移动的钢铁堡垒,朝着金军中军阵列冲去。
一名金军百户试图组织士兵组成方阵抵抗,却被具装甲骑的骑枪直接刺穿身体,方阵瞬间溃散。
具装甲骑横冲直撞,将金军士兵撞得人仰马翻,战斧挥舞间,不断有金军士兵倒下,营内的惨叫声与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惨烈至极。
与此同时,三河镇的正面战场,李东江正站在山头,密切关注着金军的动向。
当他看到金军后营方向升起浓烟,且金军的进攻明显减弱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他知道,第一镇的主力已经到了。
“兄弟们,大都护亲自率军已经攻破金军后营。”
“金军现在腹背受敌,正是咱们进攻的时候。”
李东江拔出腰间的弯刀,高声呐喊:“杀!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北疆士兵们瞬间沸腾起来,他们早已憋足了劲,此刻听到李东江的呐喊,朝着金军发起反冲锋。
夹谷沙宁看着正面汹涌而来的北疆军,又听着探骑汇报,后方的北疆军中出现了一面金色的日月战旗,他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绝望。
他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金色的日月战旗代表的是北疆大都护李骁亲临,而这些身穿黄甲红边甲胄的骑兵,更是李骁的亲军,武卫军。
所有人都以为,李骁的主力应该在西线战场对战完颜纲大军,但却谁都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来了一招声西击东。
悍然出现在了东线战场。
现如今,夹谷沙宁的大军被第一镇和第二镇共计四万多北疆军主力包围。
形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夹谷沙宁脸色青紫,咬牙喝道:“都给我稳住。”
“不过是些北疆蛮子,咱们大金铁骑还怕他们不成?再调仓谷、唐州两军跟我回防后营。”
“其他人继续守住正面,不许后退一步。”
说着,夹谷沙宁便亲自率领着两军士兵,朝着后营疾驰而去。
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自我安慰。
北疆骑兵素来以速度快、冲击力强闻名,后营的少量兵力根本挡不住万骑兵的进攻。
而正面的北疆军又在趁机发动猛攻,金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
夹谷沙宁麾下的四万金军中,有将近三万大军是跟随他从中原而来,曾与宋军血战的精锐。
堪称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军队之一。
面对北疆军的前后夹击,这三万大军被围堵在山谷之间,并没有像那些民兵一样一战击溃。
而是展现出了绝对的战斗力和坚强的意志力,与北疆军血战了两个多时辰。
鲜血染红了这片河谷,狂风带着黄色嘶吼在大地之,仿佛无数战魂的呐喊。
直到日落时分,战事才缓缓结束。
后军被破,正面战场溃败,四万金军要么被俘被杀,要么溃逃,只剩下不到一万残兵,被北疆军分割包围,正迅速崩溃。
夹谷沙宁知道,大势已去,想要突围已是不可能了。
“将军,咱们投降吧!”身边的将领劝道,眼中满是绝望。
夹谷沙宁望着远处飘扬的北疆军战旗,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低沉的声音喝道。
“只有战死的女真人,没有投降的女真人。”
夹谷沙宁抬起头,望向中都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悔恨,还有一丝对故土的眷恋。
他想起出发前,完颜璟对他的嘱托,想起金军横扫辽宋的辉煌,想起自己半生征战积累的功勋……
可如今,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他成了大金的罪人。
“我夹谷沙宁,一生征战,从未向人低头。”
“今日兵败,是我无能,愧对陛下,愧对大金。”
“但我,宁死不降!!”
说完,他猛地直起身,将弯刀横在脖颈处。
副将见状,急忙前想要阻拦:“将军!不可啊!”
可已经晚了。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夹谷沙宁的身体晃了晃,从马背摔了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抬头,望向中都的方向,眼睛圆睁,似乎还在不甘地看着这片他未能守住的土地。
“将军……”金军其他将领们扑倒在夹谷沙宁的尸体旁,失声痛哭。
如血的夕阳洒在河滩,鲜血与泥水混合在一起,染红了这片土地。
东线战场的战事,以夹谷沙宁的自刎画了句号,而关中的战局,也从此刻起,彻底倒向了北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