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一侍卫端上了一张雕文大弓。
徐仲灵拿起了弓,挽弓搭箭拉至满月,眼中精光流转,箭尖锋锐,对准了那敌军最前方的勇武霸主。
“嗖!”
利箭破空而来。
汪槐似乎若有所感,侧过头去。
箭矢险之又险地从他的侧脸划过,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汪槐猛地抬起头来,精准锁定了城墙之上那身著縞素,头系白带的將军。
他看上去英挺伟岸,气宇不凡,全然无法將那些阴暗之事与他联繫在一起。
四目相对,王见王。
一支箭矢的背后,紧隨而至的却是千千万万支利箭。
並不是所有人都跟汪槐一般幸运的。
密密麻麻的箭雨飞来,便是有一片片士兵隨之倒下。
攻城方天生便存在著劣势。
盾卫们撑著大盾护卫著军团朝著城市挪移,每时每刻都有人死,每前进一步,都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箭矢飞来,城墙上的守军也在一个个阵亡。
“哼!”
徐仲灵冷哼了一声:“战爭可不是靠著一腔热血就能贏的!”
打了一堆猪对手,汪槐贏的太多了,贏麻了,忘了怎么输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离输不远了。
双方拉锯。
占据著数量优势,战力优势的血衣军很快拉进了战线,跑到了城墙下。
搭起云梯来往城墙上攀登。
举起攻城槌来,不断的衝击著城门。
双方进入拉锯,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將军,血衣军太狠了!”
“这样下去,咱们怕是要顶不住了!”
“这群人简直就是疯子。”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士兵衝上城墙来,被人打落了下去,第二个第三个……又继续隨著冲將上来。
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哪怕只剩下牙齿,也要咬下一口血肉来。
此时此刻,徐仲灵算是见识到了这些血衣军的恐怖战力。这些守军们也终於是明白了,为何这些草根崛起的义军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內占据乾元的半壁江山,覆灭一朝。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逍遥城是一座坚城不假,但也扛不住这些疯子这么不要命的衝锋。
拥有汪槐的血衣军和没有汪槐的血衣军,这是两种军队。
越阳城同样也是一座坚城呢!不照样被血衣军攻下了。
一身血污的守將有些惊惶地朝著徐仲灵报告道。
“不好了將军,逍遥城里闹起来了。”
“百姓聚集起来,要迎回血衣军。”
还不待徐仲灵回应。
又一下属快步敢来,朝著徐仲灵喊道。
千算万算,徐仲灵也忽略了一点。
逍遥城哪里都好。
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民心。
隨著时间挪移,可以慢慢平復,百姓们只要过得安稳,那就不会想要闹腾。
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忘了。
这里是血衣军的发家之地,外面那些奋勇的士兵们,有多少人是在这里徵调的?有多少人是城中百姓的儿子,夫君,父亲?
听得外面喊杀声一片,城中百姓们会不会想起他们远去的家人。
家人就在城外呼唤他们,他们如何能不急?那些真挚的感情,足以让他们拋却生死。
这几件事似乎都是坏消息。
不过徐仲灵依旧面色平静。
他感觉有些痒痒,抓挠著自己的胳膊,直到抓出血来。
他抬手看著穹顶的太阳。
战爭,和平……时间都是公平的。
一点点流逝,每分每秒都有人在死亡。
血衣军的疯狂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毕竟激怒了猛兽,也需要承担被暴虐猛兽撕咬的后果。
只要撑过这一波就好了。
城墙上战事如火如荼,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只是將目光投递向了远方。
“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
他抬首看了看穹顶明媚的太阳,轻声呢喃道。
这几天都是阴天,时不时还下点雨。
偏偏就今天,艷阳高照,阳光明媚。
“差不多了,是时候了!”
差不多汪槐的大军都已经来了吧。
“汪槐啊……別赖在不属於你的位置上面了。”
照理来讲,凭著徐仲灵现在的兵力,即便是汪槐全员爆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內攻下逍遥城的,不可能这么快就陷入颓势。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
他静静的远眺著,自言自语的话落下最后的一个音节。
就在这时,在他眺望的方向,忽然升起了阵阵浓密的黑烟来,浓烟滚滚,遮蔽天空,很远就能看见。
“嘿嘿……”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我贏了!”
“我贏了!”
见得此情此景,一直以来都保持著镇定,温文尔雅,处事得体的徐仲灵却是扬起嘴角来,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俊朗的面容都有些崩坏,笑容狰狞。
將军了!
周遭的几个下属看见徐仲灵这般模样,也不住有些心惊胆颤的。
陈跃將军死后,徐將军接揽了大军事务,他处事机敏,性格沉稳憨厚,重情重义,直到现在还穿著素衣,祭奠陈將军。
这是这些下属头一次见的徐仲灵这般模样。
徐仲灵猛地挥了挥拳头,朝著下属命令道:“传令薛敬奇,他现在可以出兵了!”
与此同时,攻城战场上,双方士兵也看到了远方硝烟滚滚。
徐仲灵的守军还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血衣军的將军却是面色大变。
“那……那是离谷的方向?”
“不好!不好!离谷被袭击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怎么办?”
“陛下!”
……
战场之中將士们浴血奋战,原本还在浴血廝杀,战意锋锐,然而此刻人们却是满面惊骇,奋不顾身的勇气似乎都失去了一些。
“陛下,那是离谷,离谷失火!咱们该怎么办?!”
与汪槐一同作战的將军看著远方硝烟滚滚,如遭雷击,脸色大变,不住朝著汪槐喊道。
那个方向是离谷,是他们囤积粮草所在之地。
若是粮草被断,他们就完了。
徐仲灵怎么敢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时候,分兵去烧粮草?
现在血衣军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拼死攻城,不急一切代价在这场战役之中把逍遥城拿下。
然而军心涣散,城市易守难攻,背后还要提防徐仲灵分出去的伏兵掉头来袭击。
胜算已经十分渺茫了。
另一条则是撤军等死。
两条路都是死路。
在血衣军军心涣散的同时。
“杀呀!”
“杀呀!”
“粮草断绝,大齐败像已显!”
“杀呀!兄弟们!隨我杀敌!”
“消灭汪槐!”
“消灭大齐!”
“有杀汪槐者,赏万钱。”
逍遥城中又传出阵阵嘹亮的喊杀声。
城门大开,一眾装备精兵高声呼喊著,竟然反过来朝著血衣军衝杀了上来。
他们的数量並不多,但却仿佛是一柄尖刀,插进了血衣军的心臟。
突如其来的转折和军队,打乱了血衣军的军心和阵型。
“不……”
“有埋伏!”
“不要……”
“这,这这怎么办?”
“这是圈套,我们中计了。”
“快跑……还是跑吧!”
“已经贏不了了!”
人在危机时,第一反应永远都是逃跑,永远都是希望保住性命。即便是战意澎湃的血衣军也一样。
有希望他们才能战斗,没希望,那他们也无法违背自己生存的本能。
听著后路断绝的消息,看著突然杀出的敌军。
雄赳赳气昂昂的攻城军,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