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官奴正疏浚河渠,这批官奴以赵敛蓄养的轻侠、亡命徒为主。
郭嘉混迹其中,站在水渠堤坝上双手拄着撅头眯眼望着扬帆而上的船队,旗舰之上立着一面白虎纹大纛,这才是赵基自己的大纛。
至于金鹰、雄鹿大纛,都是缴获自匈奴、鲜卑的王旗大纛,成为了赵基中军的象征之一。
被截留贬为官奴,从事体力劳动后,郭嘉的身体、气色反而好多了。
只是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过于枯燥乏味,此刻望着赵基的大纛旗舰不由生出些许羡慕之意。
此刻天色将暮,挎剑持鞭的监工也懒的折腾,只是在附近游走,监督这些新官奴,防止他们故意毁弃工具。
这些监工也在观望北上的船队,船队很常见,可对许多人来说,旗舰之上立着白虎纹大纛的船队还是第一次见。
“收工了~!”
郭嘉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呼喝,扭头去看就见负责这里施工的少监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边两个甲兵正敲响木梆子,许多官奴见状纷纷欣喜呼喝。
郭嘉也很快反应过来,扛起撅头就向他的领队监工那里小跑而去。
那位监工开始吹响骨哨,郭嘉不由跑的更快了。
越早完成集结与点验,也就能快点返回临时营地去吃饭。
被强迫从事体力劳动以来,郭嘉个人的胃口也是剧增,饭量极好,可怎么都吃不饱。
负责这里的少监因伤退役,是个独目,骑乘马上双手捧着一迭纸张垂目阅读,又去看河渠两岸集结的官奴。
他手中纸张画着一些画像,这些都是赵基收复各郡县以来,治下各县发生的恶劣案件的罪犯画像。
经历过这样的乱世,民间戾气高涨,武力也高,且都富有行动力。
往往果断杀人犯案后,这类人不缺野外生存经验,多数都能逃匿。
赵敛过去一年多时间里蓄养亡命徒,更是让郡县大吏不敢严查,各地关津塞障守尉也敷衍放纵之下,这些亡命徒就集结到赵敛门下,举代郡赋税都难供养这些人。
因此得到这批人后,赵敛个人的财政支出暴增,也只能通过这些人去干一些‘以战养战’的事情。
自从这批人被赵基出手截获贬为官奴后,各县就派遣县吏持画像、案卷来工地检索案犯。
逮住正身,自然是加重判罚。
这位独目少监在战场上丢了一只眼,前程变得坎坷起来,所以脾气很不好,抓住这类不肯安分过日子,还敢犯重罪的亡命徒后,往往会亲自持鞭抽打个半死,才会交给来找人的县吏。
他通过名单对照案宗、画像,不时指着一些疑似者,聚集在身边的属吏、甲兵就上前去抓捕嫌疑者。
抓捕过程中自然不会好言好语,不管看你顺眼与否,先是拳脚相加,打的面目全非后,再拖走。
郭嘉混迹人群中,与周围人一样都低着头,各自悚然,生怕被这独眼的薛少监揪出来。
属吏、甲兵三五成群,如狼似虎扑入四五十人一队的官奴群体中,逮着嫌疑犯就是围着一顿拳打脚踢,越是挣扎,这些人打的越狠。
若是强逞意气一声不吭,这些人可不会心生敬意,往往会出狠手往残疾里打。
其他绝大多数的官奴甚至不敢旁观,只能转头过去,多看几眼都会引来殴打。
官奴固然是幕府的重要财产,可这类官奴多是战场上俘虏来的。
而眼前这批官奴,是赵基治下不肯过太平生活,又犯罪流亡形成的群体,很不受晋军吏士的待见。
殴打诸胡俘虏时,也不见得有此刻这么凶厉。
郭嘉待在众人身后,哪里敢冒头?
他太清楚了,赵基这是要把赵敛的羽翼、爪牙彻底拔光!
也就现在天气转暖,若是在冬日,河东吏士轻易就能将他们这些人活活折磨死!
两千多的亡命徒,这已经跟内部叛军没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