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张辽遣人押解俘虏从榆林塞口南下。
这支俘虏以鲜卑人为主,他们与羌人有着本质不同。
简单筛查其中被掳的汉边民与汉边民后裔,余下三千余鲜卑俘虏就被驱赶到一处空营中。
很快这座空营就被三面合围,哪怕虎步兵、匈奴义从已经疲倦,但铠甲在身,有军械矛戟在手,也有弓弩压制,有效威慑这三千余鲜卑俘虏。
这些鲜卑俘虏也是疲倦欲死,经过一个下午筛选出来的五千余羌人敢死兵此刻分发刀剑。
在汉军弓弩逼迫下,突入小营区内,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鲜卑人挥舞刀剑,并争抢首级。
抢到首级的羌人会伺机脱离战斗,上缴头颅,领取属于他自己的一枚竹简,这样的竹简一式三份,上面是他的身份信息与番号隶属、功勋记录。
这在赵基看来,等于给这些羌人发放了九折购物券。
再凑够九级,就能赎身为帝国自由民,享受优先从戎、入编虎步的荣耀资格;就算编户,也是享有完整帝国公民权利的编户。
分发九折购物券后,随着立功增多,羌人敢死兵背叛、逃亡的沉没成本就会越来越大。
原来的敢死兵也开始重新编制,根据个人意愿,要么功勋清零编为虎步军新兵,补充缺额。
要么解甲归田,带着奖赏的马匹,参与俘虏押解工作,一起向后方撤离,会成为三郡编户,授发户田、口田。
如果有家眷被掳贬为官奴的,释放为民;如果没有家眷,则优先与后续解救的汉边民寡妇成家。
只是这些敢死兵不管什么来源,都是见惯了战场,也适应习惯了战场、军旅生活的人。
除了轻重伤员外,几乎全体就地编为虎步新兵。
这样撤离后,他们将编为军户,享受军田年俸、户田与口田;家眷被掳沦为官奴的,也会释放为民;单身的,则由上司军吏负责撮合,组成新家庭。
哪怕撤离的轻重伤员,伤势痊愈后,肯卸甲为民的依旧没几个人。
这些年的军阀混战,这些人不会轻易离开一个强大的武装集体。
存身于一个强大的武装集体,个人的安全,与生活水平都有可靠的保障。
午夜以前,三千余鲜卑俘虏就被斩杀殆尽。
获取首级,正式编为敢死兵的羌人则立刻分发铠甲、军械,与残存的敢死兵军吏、老兵混编。
至于没有斩获首级的羌人依旧是敢死兵后备人选,则负责搬运死尸。
不管匈奴、鲜卑还是羌人,又或者是汉边民,都是不喜欢浪费的人。
因此搬运尸体时,这些快要冻硬的死尸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御寒衣物。
为了让这些衣物去帮助更多的人,于是敢死兵后备、俘虏中汉边民、后裔改编来的仆从辅军就开始资源回收。
不管是阵亡的羌胡或鲜卑,就那么赤条条堆积在壕沟横木栅格网架上。
忙碌到二更时分,才正式点火。
冲天的火光间隔一昼夜后,又在肤施城东南的秦直道西侧燃烧起来。
火光照耀范围极远,哪怕持续向南撤离的俘虏、轻重伤员若是回头,也能看到北边天际被火光照红的云层。
肤施城内,羌胡男女距离更近。
甚至不需要出门或去城墙,只要在宅院内抬头,就能看到头顶云层被火光照映成橘红色。
奢延水西岸山壑之中,潜伏这里伺机作战的卢水胡各部万余人也看到了那映红夜间云层的火焰,几乎一哄而散,急着返回部落中,以便从长计议。
其实大多数的羌胡部众并没有那种紧迫的心思,甚至一些羌胡贵族、头人也没有那种部族生死存亡就悬于一线的危机感。
因过去几代人里,汉军得胜后招抚、怀柔诸羌才是常见的手段。
所以反复拉扯几次后,各部羌人作乱时有一种会被汉室朝廷兜底的从容感;反正情况再坏,大不了投降汉军,朝廷自然会抚慰、安置他们。
如今战况不顺利,羌胡上下也有类似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