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其实他现在根本没得选。
虽然以凡人之躯弑神的举动,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发生过。
但那显然要么有神器相助,要么有其他神明在背后给予支持和祝福,要么英雄本人就是有着强大力量的存在。
这些自己统统都没有。
“不过……好在现在起码不用担心lancer对我的背叛了。”
这也许是肯尼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倒不是如今他突然被lancer的忠心所打动。
实际上,这位魔术师仍然对于迪卢木多抱有一定的怀疑,只是他现在确信——
自己已经做了足够充足的准备。
他使用了令咒。
在上午验证过lancer的话应该真实不虚后,肯尼斯非常果断地消耗了一划令咒。
“如果你真的对我抱有忠诚的话,不要抗拒接下来的这一道命令,lancer。”
相较于用虚无缥缈,毫无约束力的骑士誓言。
肯尼斯更相信令咒对于使魔的绝对约束力。
【对魔力】只有b级别的lancer,绝对做不到抵抗一划令咒。
而如果他因此做出抵抗的表现,那就彻彻底底证明了他所谓的忠诚,是存粹的谎言。
而此刻,看着手背上少了一划的令咒,肯尼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lancer,从此刻起,你不可靠近索拉三公尺的距离,也不可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这就是肯尼斯刚刚对lancer用令咒进行的约束。
哼,想要像历史里那样的闹剧?
如果连靠近索拉都做不到,又谈何带着她私奔逃离?
虽然长时间持续的令咒命令,会导致其约束力会有所减弱。
但【时钟塔】的神童岂是浪得虚名。
更相信自己技术的肯尼斯,还做了许多的保险。
【月灵髓液】的一部分,被下达了“自律命令”后,在lancer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埋入了他的肉体。
此刻的迪卢木多,身影已然与往昔不同。
一道水银构成的防御,此刻沿着其面庞被划开的伤口,以一层流动的盔甲,银色的面具的形式,附着在迪卢木多的身上。
甚至,那部分因为魔枪而破坏的“魔性之貌”,其中部分逸散的魔力,也被利用下来。
在没有肯尼斯命令的前提下,除了构成一定的防御,迪卢木多能够命令这些水银刁钻的角度进行进攻。
甚至,如果他给出足够清晰的指令,这些水银还能暂时充当他的“第三只手”。
在英灵之间的交战里,多出一只手能够带来多大的优势,完全不用多提。
……
此外,肯尼斯当然也考虑到了另一种可能——
假如并非lancer主动背叛,而是索拉自己选择离开。
老实说,他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倒霉。
不久前,他才以牺牲lancer那名为【爱之黑痣】的固有技能为代价。
让他亲手以【破魔的红蔷薇】将其彻底无效化。
照理说,这样一来,lancer应该不会对索拉有所影响了。
但神明的话语又把这种可能拉回来了。
考虑到“命运的轨迹”中,是格兰妮公主主动选择和lancer私奔。
——肯尼斯实在是无法安心。
如今确信了并非是lancer的“魔性之貌”魅惑了自己的未婚妻。
但紧接着的那道gesi,却让这位魔术师坚信,索拉一定受到了来自神明的诅咒。
因此,为了使自己不幸的未婚妻摆脱这样的悲剧。
肯尼斯再次更改了索拉身上的魔力链接。
他将其与【三基之魔力炉】的魔力回路,与索拉在一定程度进行了联通。
甚至,他还让lancer出面,代自己开口:
“索拉小姐,为了我能为主君取得战功,能请您一直待在工坊里,为我提供魔力上的支援吗?”
而在lancer的请求下,索拉显然是抱着欣喜的态度点头答应。
只能说,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古怪。
在肯尼斯的命令下,lancer利用索拉对于自己的好感,让主君的未婚妻,听从主君的安排。
而这也是肯尼斯能想到的,保护索拉的最好方法了。
他彻底的加固了那个装有【三基之魔力炉】房间的结界。
而且,受到之前那位女神改变天象的灵感。
肯尼斯将那个房间相较于外部“世界”的锚点,从酒店诸如墙壁这样实在的物体,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位天才,真正意义上地将那个房间内部,以“异世界”相对于“星球”本身的时空不同这一点,进行了相位上的错开。
就像肯尼斯对于索拉的保证一样——
“索拉,只要你不主动出去,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当然,这样的结界,其负担肯尼斯自己肯定是承担不起的。
所以形象一点来说,肯尼斯的作用,有点类似于《哈利波特》里的“赤胆忠心咒”。
他更像是记录了那部分“异世界空间”所在位置的“钥匙”。
而至于如何避免让这彻底错开的时空,直接消失在【世界的表侧】的“褶皱”里。
“【圣杯系统】对于御主和使魔之间在因果链上的锚定,可以避免你所处的时空,彻底的迷失。”
“只要我和lancer其中之一幸存,你就不会有事。”
肯尼斯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
而此刻,索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心中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她对未婚夫的不满,以及对lancer的好感。
此刻尚未被对于lancer爱慕冲昏头脑的索拉,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的面色便突然失去了血色,有些苍白。
“那……肯尼斯,如果你和lancer都战败了呢?”
这句话让肯尼斯陷入了沉默。
最为坚固的堡垒,自然也可以是最为坚固的囚牢。
如果作为唯一因果锚定的肯尼斯和lancer死亡,而在那之前索拉又没有离开房间的话……
——她就很可能永远出不去了。
“所以,你一定要时刻盯着这一份【月髓灵液】。”
魔术师早已考虑到索拉说过的这种最坏的可能。
他给了lancer一个示意。
在枪兵行了一礼,离开了房间后。
肯尼斯将那一根装有自己一小块皮肤的试管交到索拉手中。
名为【月灵髓液】的水银,如同心脏般绕着那附有术式的皮肤跳动。
“我用术式保持了我部分组织的活性,如果其中的水银开始沸腾,索拉,你就必须立刻撤离。”
“我会在最后关头,用完所有的令咒,确保lancer和我身上的geasa不将你牵扯进去。”
“而一旦你从门里出去,立刻抛下所有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时钟塔】——”
肯尼斯的声音停顿了一瞬,视线落在索拉那一头仿佛火焰般燃烧的红发上。
随即,声音低沉下来。
“然后……就不要回来了。”
很难说清,索拉此刻的内心面对这样接近遗言话语的复杂感受。
从小到大,她不过是被家族当作“交换的筹码”培养的少女。
索拉从未真正明白“喜欢”或“厌恶”是什么。
也正是如此,在【历史惯性】里,她会将那份对于lancer的激动情绪,误认为是自己的爱恋。
此刻,她怔怔望着这个自己理论上的未婚夫,第一次产生一种名为“纠结”的复杂情绪。
未婚夫的言语里流露出来的含义,无疑是让她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此刻她都没有做好肯尼斯立刻死在这里的准备。
“……肯尼斯。”
索拉少有地走近肯尼斯,甚至就站在他的面前。
然后,少女伸出的手,终于握住了那只伸在空中,因紧张和不安而颤抖着的手。
她就轻声地、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们能不能……离开?”
甚至,那试管中轻轻荡漾的水银液滴,再清晰不过地表露了这名魔术师的心意。
他在害怕——毫无疑问。
面对可能的真正神明,谁有能不害怕呢?
面对自己的死亡的命运,谁能不害怕呢?
“不……你不明白。”
肯尼斯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
“索拉,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是吗……”自己未婚妻这样喃喃着。
下一刻,令肯尼斯难以忘怀的事情发生了。
注视着眼前这个她曾轻视、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坚韧的男人。
“去吧,肯尼斯。”
索拉抬起头,望着肯尼斯闪烁着不安的眼睛,轻声说道:
“不是以阿其波卢德的家主之名,而是以我的丈夫、一名真正的勇士之姿——归来。”
她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然后,轻轻给了一个,对于自己丈夫和勇士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