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梵王侄子明显愣了一下,似乎他只知道他需要让陆卿说出自己身份尊贵,寻常人谁也不能轻易动他这一类的话,至于他的实际身份是什么,这位梵王侄子也并不清楚。
一听对方的来头竟然比自己原本以为的还要更大,他似乎也有点慌了,忙不迭招呼已经走远了的护卫回来,好像生怕他们会真的把刀斧手给带过来,弄出什么岔子,让自己没有办法收场。
“他、他说他是锦国的逍遥王,你们快去他身上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腰牌!”梵王侄子结结巴巴地对刚刚被自己叫回来的护卫吩咐。
那个护卫转身过来,往陆卿胸口摸了摸,还真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连忙掏出来,转身拿去递给梵王的侄子。
梵王侄子接过来瞧了瞧,其实他也从未见过京城里皇族的腰牌长什么样子,根本也分辨不出陆卿怀里搜出来的那一块是真还是假。
可是现在这会儿,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生怕弄巧成拙,节外生枝,到最后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于是这人露出了一脸略显造作的吃惊,指着陆卿跺脚骂道:“你作为堂堂皇族,不在锦国呆着,跑来梵国做什么?!
你既然是逍遥王,又为何要冒充游方神医?!
说,是不是皇帝他派你过来,想要对我叔父不利的?!”
“此事与当今圣上无关,我那同门师兄弟本就是神医,不曾有假,我也只是随他同行罢了。”陆卿抬眼看了看他,“我劝你最好谨言慎行,若是出言无状,日后被计较起来,可没人护得住你。”
梵王侄子意识到他是说自己方才对锦帝的称呼似乎的确没有包含什么尊敬的意思,这话私下里怎么说都行,只要别传扬出去都没问题。
可是若说出去叫人听见,那这事儿算大还是算小,就不是他能说得算的了。
于是他赶忙闭上嘴巴,迟疑了一下才又把方才被陆卿差一点给打断了的词儿续上:“总之……是你们害死我叔父,我叔父他好歹也是堂堂梵王!不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没个说法!
既然你是逍遥王,我不能动你,那来人呐!准备马车!
我要将这几个人一并押送去锦国京城里,我要面圣!我要给我叔父的死讨个说法儿!”
“不止如此,”严道心在一旁被大太阳晒着,现在一身黏糊糊的汗,别提多不舒服了,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忍不住开口讥讽道,“你叔父死了,他又没有子嗣。
你只是他的侄子,又没过继到他的名下。
若想要继承你叔父的王位,你也需要去找当今圣上讨个封。”
“正是如此!”梵王的侄子并没有意识到严道心这是在嘲讽他,还欣欣然地点了点头。
严道心也没想到这厮会是这种反应,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了再去挤兑傻子的心情。
没多大功夫,就有护卫过来说,马车已经都准备好了,可以即刻启程。
然后祝余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一队护卫将梵王的尸首用布严严实实裹好抬了出来,又搬来了一口棺材,棺材里是许多可以延缓尸首腐烂的药材。
尸首被放进棺材里封了起来,又被抬去装上马车。
梵王的侄子在一旁提醒那些人别忘了在马车里多多放冰块,免得没等到京城,尸骨就腐坏了,到时候在皇帝面前说不清,那可不行。
没用上半个时辰,所有事情就都已经准备妥当,以他们这一次远行的距离,这样的准备速度很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能够做到的。
对此祝余他们谁也不惊讶,任由几个护卫将他们押送到大门外,那里停着好几辆马车,除了拉棺材用的那一辆特殊的马车,还有梵王侄子乘坐的豪华马车之外,还有一辆马车,前面用四匹马来拉,后面应该是特意改造过,说囚笼不像囚笼,说车厢不像车厢,看着倒是足够把他们五个人都塞进去。
然后他们五个人就果真被塞进了这个特制的囚车当中。
五个人在里面说是有多舒服,那肯定是谈不上的,毕竟空间只够他们靠坐着,躺又躺不下。
但是比起正常那种四面透风的囚车,起码这玩意儿有几个通风小窗,又不用担心日晒雨淋,已经算是不错了。
祝余本以为将他们关进囚车之后能够有人帮他们将绳索解开,可是这一次她猜错了。
他们五个人就像五个粽子一样地被丢进了囚车,然后门一锁,就再没有人理会了。
符文喊了半天,那些人在周围转来转去,可就是不加理会。
“符文,不必费力了。”祝余开口制止还不甘心的符文,“人家装聋,你就是喊破天他们也照样听不见。
为了让咱们在见到圣上的时候一肚子怨气,这一路上恐怕这些人都不会让我们太好过的。”
“二爷,别担心,这破绳子在我这里,和面条没有太大区别!”符箓一听这话,作势就要用捆在身后的两只手把绳子挣断,“他们不给咱松绑,咱们自己松。”
“别!你可别乱动!”祝余一听这话,赶忙拦着,“咱们就得顺着他们的计划走,你这中间节外生枝,后续优惠发生什么事情,咱们反而弄不清楚。
还不如顺着他们的计划按部就班,咱们的处境反而不那么被动。”
“可是……您这……能行么?”符箓看着祝余被捆着,有些为难。
他和大哥符文都是粗皮厚肉的人,又常年习武,这个样子虽然不舒服,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们爷虽然说身份尊贵,但是却从来没有在内心里把自己视为什么娇贵的人,过去带着他们兄弟二人出外行走的时候,风餐露宿都是常事,虽说眼下这处境也实在是受委屈了,倒也不是不能忍。
可是夫人不一样啊,甭管朔国女子是不是不像锦国那边的姑娘那么娇气,也甭管她过去在梵王府中是不是备受宠爱的女儿,好歹也是个娇柔……呃……他家这位比大部分男子都更有胆色的夫人好像也不怎么娇柔……
反正总之无论如何,让一个女子这么被捆一路,实在是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