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熊孩子家长当中,昌平伯并非勋位最高的,但却是最有实权的。
他掌管京卫五大营!
京卫五营,由太祖创建,分别为东西南北中五大营,每营五千人,共计二万五千人,除了中营在京城内,其他四营驻守城外,一百多年来,大雍帝都固若金汤,京卫五营便是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如今掌管京卫五营的,便是昌平伯。
昌平伯府尚过两位公主,大雍立朝时,太祖第三女下嫁昌平伯次子;先帝(太上皇之父)时,又将一个女儿下嫁当时的昌平伯世子,他们生下的儿子,便是现任昌平伯。
这位公主的生母位份较低,又早早去世,公主长于其他嫔妃之手,自幼不受重视,又经常被养母和姐妹们刁难,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即使后来开府,仍然多思多虑,生下昌平伯不久,她便郁郁而终。
公主去世之后,老昌平伯不敢续弦,只纳了一个姨娘,由姨娘掌管后宅之事。
而做为驸马的老昌平伯本就无所事事,公主去世后,他连陪伴公主的差事也没有了,闲来无事,跟着朋友去了几次道观,然后就成了那里的常客,后来索性自己出钱建了一座道观,平时住在道观里,连伯府也不回了。
他常年累月不回家,把后宅交给姨娘,而对儿子的教养,则全都交给了老母亲。
昌平伯是公主之子,祖母娇惯,父亲隐身,姨娘又不敢管他,小小年纪就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待到闯了祸,闹到殿前,太上皇这个舅舅虽然维护,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索性把年仅十四岁的昌平伯送到了军营,且无旨不得回京
昌平伯一去便是二十年,从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变成了战功赫赫的将军,直到六年前老昌平伯在道观里羽化成仙,他才回到京城袭爵。
昌平伯离开京城二十年,老昌平伯虽在京城,但是大半辈子都在道观里,父子俩完美错开了王朝交替。
最重要的是,不让他回京的是太上皇,下旨让他回京袭爵的却是永嘉帝。
昌平伯原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回京了,他早就做好让长子越过他袭爵的准备了,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不但能回京,而且还能继承爵位。
永嘉帝对他有知遇之恩。
而此时的昌平伯也只有三十四岁,年富力强,精力充沛,永嘉帝最喜欢的,就是如他这样与太上皇那一朝没有实际关系的年轻臣子。
无疑,昌平伯完全符合。
即便如此,永嘉帝还是又观察了一年,一年后,京卫有了新的大都督,这便是昌平伯。
昌平伯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宋京是在京城出生的。
当年祖母病重,昌平伯便让夫人和两个儿子回京侍疾,夫人回到京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从祖母病重到孝满,整整两年时间,宋京在京城出生,孝满后两个哥哥在京城读书,他也和母亲留在京城,直到多年后昌平伯回京,父子才第一次见面。
而那时,昌平伯发现,这个小儿子不但和自己不亲,而且还和他小时候一样顽劣。
但是从小到大,他没有管过这个小儿子,因此,在管儿子时理不直气不壮。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经历的苦难伤痛,舍不得用在儿子身上,军营是舍不得送的,所以他对宋京做的最严厉的惩罚,就是打了一顿,不许他和萧岳一起玩。
对此,昌平伯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没有谁愿意让自家的嫡出子弟和一个外室子在一起玩的。
昌平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外室子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他用最快速度联系了其他几家,大家一致认为,赵观月是萧岳的真相不出三天,便会传到永嘉帝耳中,即使他们不说,也会有人查出真相,上达天听。
但是这个真相,绝对不能从自家闯祸精嘴里说出来,于是商议之后,大家决定,当务之急,先把家里的闯祸精送走。
锦衣卫果然找上门来,但是人已经走了,家里人一问三不知,谁让我家孩子调皮捣蛋呢,他若是乖乖在家那才奇怪。
宋京走了,但是这件事还没有翻篇。
昌平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夫人也没有睡着,摊上这种事,注定是个无眠夜。
“你说太上皇究竟要做什么?那萧岳真的只是萧驸马的外室子吗?”
这个问题盘桓在彼此的心头,直到此刻,只有夫妻二人时,夫人才敢问出来。
“还用问吗?肯定不是,我怀疑他是孝康皇帝的骨血。”昌平伯说道。
当年孝康皇帝死的时候,昌平伯还在边关打仗,后来只知道龙椅上换人了,太子死了,所以二皇子继位。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直到回了京城,才从夫人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
但是夫人也只是后宅妇人,她知道的事,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些,昌平伯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并未再去打听。
他虽然是公主之子,但是生母去世几十年了,他与皇室亲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被身为舅舅的太上皇下令不得回京,除此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他从不把自己当成皇亲,也不关心皇家之事。
但是现在,只是因为小儿子曾经和萧岳是小伙伴,昌平伯府便被锦衣卫盯上了,昌平伯心里难免生出不平。
夫人说道:“要不你找个借口回卫所去吧,我一个后宅女子,锦衣卫也不会难为我。”
他叹了口气,对夫人说道:“太上皇回京,京城肯定要热闹些日子,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离开,既然锦衣卫来过咱们府上,我也要去陛下面前说一声,这个时候,谁也别想躲清闲。”
正在这时,窗棂传出异响,昌平伯是武将出身,反应迅速,他示意夫人躲起来,他则抽出常年放在枕下的宝剑,轻手轻脚走到窗前,猛的推开窗子,随着一声猫叫,一道影子飞快跃开。
昌平伯松了口气,原来是只猫。
两名护卫听到声音,飞奔着过来:“伯爷!”
昌平伯摇摇头:“无妨,野猫而已。”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猫叫,接着,那只猫便重又跳到窗台上,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昌平伯。
昌平伯皱眉:“这只猫是府里的吗?”
护卫也不清楚,府里有猫,厨房里喂的,会抓老鼠,但是他们没有留意过,不能确定是不是这只。
“伯爷您睡吧,属下把猫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