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堂堂皇子,他出身赵氏皇族,他的父亲是皇帝!
他本应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可是现在,他却像囚犯一样五花大绑。
下令绑他的不是皇帝,而是低贱的锦衣卫,是一群狗一样的东西!
“父皇会将你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们等着被诛九族吧!”
四皇子咬牙切齿,黎青虽然没有理他,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却像锤子一样捶到黎青的心里。
是的,如是这一局他赌输了,便是如四皇子所说,他和这二十人,都会被凌迟处死,即使不被诛九族,抄家灭门也是跑不了的。
但如果赌赢了呢?
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黎青不敢去想,但是无论如何,也会比现在好。
黎青知道,从杨凡和丁稿答应与柳旺等人同流合污那一刻起,身为锦衣卫镇抚的他,便无路可选。
那两个混蛋把他的路都给堵了,要么他回京领罪,给四皇子做替罪羊,要么就和萧真合作,把事情闹大,让四皇子的丑事大白于天下。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他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萧真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把那个能给他托底的人送过来了。
黎青长舒口气,大手一挥:“把那些内侍全都绑了,再去通知钱知州,让他把手下能用的衙役全都集合起来,在庄子里待命!”
自从昨天四皇子召见过他之后,钱知州便坐立不安。
四皇子说,不但不会把钱夫人独自逃走的事情算到他头上,而且还会把他安排进六部或者大理寺。
当然,如果碍于岳家的关系,他不想留在京城,那也没关系,路陵知府任期已满,明年便会调回京城,只要他愿意,四皇子可以帮他运作,让他借着童州赈灾领功,升任路陵知府一职。
钱知州的任期也快要满了,如果不是这场水患,他只要躺平就能混到任满。
可是现在,水患来了,机遇和风险也一起来了。
钱知州是进士出身,每一个进士在初入官场时都是意气风发。
可是这些年来,钱知州的凌云志早就在绿帽加顶中磨没了,他现在只想任满后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启全部的生活,至于这个地方是好是坏,于他而言,只要不是降职,他都能接受。
但是四皇子承诺给他的太有吸引力了。
他不想进京,可是路陵知府这个位子太肥了。
上一任路陵知府是冯恪的门生,那位是要进六部的,路陵知府这个位子也只是过渡,这个位子,钱知州以前想都不敢想,当然,想了也是白想,轮也轮不到他。
但是现在四皇子却说,那个位子能给他运作。
钱知州捂着自己的心口,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原本连正眼都懒得看他的人,忽然给他画大饼,还能是什么事?一定是掉脑袋的事啊!
钱知州想到萧真对他说的那些话,萧真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也能猜到,四皇子一定在打赈灾粮的主意,那位是想发国难财。
他知道他那个便宜长子被萧真带走了,那个野种既是他的耻辱,同时也是他的把柄。
可现在这个把柄在萧真手上,不仅如此,萧真手里还握着他其他的把柄,他不敢得罪这位。
所以萧真让他把那些山楂糕给四皇子送过去,他照做了。
萧真说,只要他照做,就一定会看到好处。
与在四皇子给他画大饼了,这就是他能看到的好处吗?
这大饼虽然好,可是要用命来换。
四皇子要打赈灾粮的主意,就绕不开他这个童州知州,所以四皇子要把他拉进去,让他听命,当然,如果这件事出了差错,闹出乱子,最后背锅的也是他。
可是萧真已经插手了,萧真连让百姓迁离那么难办的事都能办成,想把这件事闹大,又有何难?
所以如果他答应了四皇子,最后倒霉的那个也是他。
可是四皇子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钱知州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幕僚被他转得头晕,正想劝几句,一名长随进来,说道:“大人,锦衣卫来传信,四殿下让您调集所有衙役,在庄子里待命。”
钱知州一怔:“这是四殿下的命令?是谁来传信的?”
长随说道:“是锦衣卫。”
钱知州挥手让长随退下,他双眉紧锁,又继续转圈圈。
幕僚问道:“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钱知州说道:“四殿下的命令,为何来传信的不是内侍或者皇子府的侍卫,而是锦衣卫呢?”
幕僚也不知道,他试探地问道:“或者这是四殿下和黎镇抚共同的决定,所以才派锦衣卫来传信?”
钱知州叹了口气:“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了,你去传令,让在庄子里的衙役们全都来这里集合。”
片刻后,二十九名衙役全都来了,这并非州衙的全部衙役,还有一批人在外面搜寻活人打捞死人,这二十九人,是今天留在庄子里的所有人。
钱知州看着面前的二十九人,怔怔发呆。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有哪里不对劲。
他对幕僚说道:“你去问问,看看四殿下有何吩咐。”
幕僚是见不到四皇子的,他能做的,就是给内侍塞点银子打听消息。
可是今天幕僚连大宅都没能进去,就被锦衣卫拦下了。
“让你们候着就候着,不要擅自走动,只管等吩咐便是。”
于是钱知州和那二十九名衙役成了木头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动了。
而此刻的大宅里,黎青亲自推搡着五花大绑的四皇子回了他住的小院里,他把四皇子往那几名随从面前一推,说道:“人带来了,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