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百年都没有进行过一场战斗的奥托兰,猝不及防被“兽吼:禁空”从高天之上,狠狠拽下来的时候,能及时想到着陆方法,并且在脆弱肉身和垂老带来的迟缓之下,仅仅只是受了些不致命的、且能完全恢复的“轻伤”……
已经足够证明,同与魔源亨·格迪米狄斯站在超凡世界顶点,奥托兰的含金量了。
毕竟。
狂猎之所以能表现得这么好,在“兽吼:禁空”之下,毫发无伤,除了因为桤木之民在魔法和炼金上的技艺,远远超过猎魔人世界的术士……
还因为狂猎是征伐诸界的战士,而奥托兰相比起精于魔法战斗的法师,其实更像是一个学者。
由于狂猎的优异表现,艾林高估了从枯萎林地开始,就一直与狂猎僵持着的奥托兰和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
奥托兰和他的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现如今并没有谋划着如何火中取栗,渔翁得利。
相反的。
久疏战斗的奥托兰和他的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这时候甚至还没从形势直转而下的懵逼之中,回过神来,想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
“真是老了……”他又重复了一句,瞥了眼在云层之中穿梭的黑影,茫然地道,“狂猎、黑龙、黑日、天球交汇……这些怪物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奥托兰阁下……”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纷纷劝道,“是那些狂猎太卑鄙了,竟然……”
“不要找借口了,”奥托兰无力地摆了摆完好的那只手,打断了出声的男巫,“是傲慢蒙蔽了我们的心,我们低估了狂猎,没有做好充足准备,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堪的结果。”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面面相觑,道:“是,奥托兰阁下,是我们懈怠了。”
“这才是应对问题的态度,”奥托兰满意地点点头,“这一次错了没关系了,但不能一直错。”
“人类如何超脱自身的极限,抵至完美,只能依靠我们里斯伯格。”
“我们可以错,但不能顽固地因为不认错,在错误的道路上,一意孤行。”
“是,奥托兰阁下。”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又应和道。
奥托兰点点头,强撑了疼痛的躯壳,想挪一挪身体,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了其中一个男巫:
“弗里德里希,你刚才说,森尼死了?”
“是的,奥托兰阁下。”被称为弗里德里希,长着山羊胡须的青年男巫,正揉着通红的眼睛,听到奥托兰的问题,立刻点点头,“我亲眼看见,森尼和他手下,在黑龙的龙息中,没有一点反抗地化为了灰烬。”
奥托兰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又用视线余光瞥了眼,窜出云层,裹挟着层层云气,俯冲而下的黑影,语气复杂地感慨:
“黑龙,白霜的爪牙,生灵的天敌,世界的毁灭者……”
“预言中的黑龙已经出现了,弗里德里希,难道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小楼内骤然安静了下来,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
弗里德里希张了张嘴,但最终支支吾吾,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奥托兰也不在意,或者说,问出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森尼是去找亨·格迪米狄斯的,”奥托兰自顾自道,“他既然出现在新城中,是不是说明亨·格迪米狄斯已经不在学院了?”
里斯伯格男巫再一次面面相觑,无人能给出回答。
奥托兰又自言自语:“救走亨·格迪米狄斯的是谁,与天上的那个召唤出黑龙的狂猎有关吗?”
众人再一次无言。
“亨·格迪米狄斯的消失,与两方狂猎现身相斗,到底是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狂猎为什么要救亨·格迪米狄斯?为了复仇吗?”
“除了那些死人,班·阿德还有谁可能知道真相?”
……
奥托兰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小楼里回荡。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男巫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直到……
“亨·格迪米狄斯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奥托兰紧蹙着眉头,倚在脏兮兮的墙壁旁。
“那……”名叫弗里德里希的青年男巫忽然出声,“术士王国还需要建立吗?我们……还要待在班·阿德吗?”
奥托兰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轰——”
窗外骤然爆闪,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小楼剧烈的摇晃颤抖,从天花板上落下的灰尘,飘进了的不少里斯伯格男巫的嘴巴里。
不过他们浑然不觉,不约而同地瞥向窗外,用视野余光观察。
待震动停止,奥托兰依旧目不转睛地透过楼宇、废墟间的隙缝死死盯着战场,突兀地说了一句——
“战斗……要结束了……”
——
“战斗快结束了……”
黑龙俯冲、吐息、冰矛在龙息中将第十一个狂猎钉死在手工业区,一家原本应是旅店的废墟中,猎魔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随后。
他第十一次吟唱冰矛咒,熟练地操控黑龙俯冲,躲开飞射而来弦月似的银刃……
不过那银刃还没飞到黑龙所在的高度,就忽然溃散成无数银色的光点。
“狂猎的军心乱了!”
猎魔人瞬间眯起了眼睛,停止了吟唱,紧跟着意念一动,黑龙粗壮的黝黑脖颈立刻又粗了一分。
“吼!”
刺眼的白炽之光在狰狞的巨口中,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闪耀和炙热。
电光火石之间,龙息贯穿了空气,猛地击中了金盾。
“咔嚓~”
比起爆炸声,微不可闻的一声碎裂异响,却清晰似乎整个北方大陆都在回荡。
“不——”
雷纳金斯骨眶中猩红的鬼火,骤然收缩,焦急呼号着,高举符文长剑,好似要用长剑堵住金盾的裂纹。
却在下一瞬……
“嗤啦——”
坚不可摧的金盾与龙息的交界之处,轰然破碎。
赤红之火猛地灌入金盾,烧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