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大闹天宫?还是再被如来一巴掌拍下来?”
孙悟空闻言大怒,眼中金光暴涨。
“你这厮好生无礼!若不是被压着,定要叫你尝尝金箍棒的滋味!”
林竹不慌不忙地席地而坐,与孙悟空平视。
“大圣何必动怒?我只是好奇,你可曾想过,为何你从石头里蹦出来就与众不同?为何你能轻易找到灵台方寸山?为何菩提祖师偏偏收你为徒?”
孙悟空一愣,这些问题他从未深思过。
他天生地养,自由自在,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顺其自然。
“你什么意思?”
孙悟空眯起眼睛。
林竹轻轻摇晃酒葫芦。
“大圣可知道,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其实并不存在?”
“胡说八道!”
孙悟空怒喝。
“俺老孙在那里学艺七年,七十二变、筋斗云都是在那里学的!”
林竹微微一笑。
“那大圣可还记得,灵台方寸山在何处?斜月三星洞又位于何方?”
孙悟空张口欲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模糊不清。
他记得山清水秀,记得洞府幽深,却怎么也想不起具体方位。
“这”
孙悟空的金睛中带着困惑。
“因为那本就是圣人在你心中种下的幻境。”
林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
“从你诞生那一刻起,你就被编织进了一张大网中,每一步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孙悟空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脚下的土地在摇晃。
他强自镇定。
“你有何证据?”
林竹从袖中取出一片晶莹的玉简,轻轻一抛,玉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孙悟空眉心。
刹那间,无数画面在孙悟空脑海中闪现.
他看到自己从石头中蹦出时,云端之上有金光闪烁;他看到自己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仙山时,冥冥中有力量指引方向;他看到菩提祖师传授他法术时,面容在佛光中若隐若现.
“不这不可能!”
孙悟空怒吼,声震山谷。
“俺老孙是天生地养,自由自在!”
“自由?”
林竹冷笑。
“你连被压在这里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你以为如来为何不杀你?因为你是西天取经的关键棋子!”
孙悟空的金睛中燃起熊熊怒火,五百年的镇压忽然有了全新的解释。
他不是败给了如来,而是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那菩提祖师是谁?”
孙悟空咬牙切齿地问。
林竹饮尽最后一口酒,缓缓道。
“准提圣人。”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孙悟空心头。
准提,西方二圣之一,与如来同等级别的存在!原来他的师父,他的授业恩师,竟也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
“为什么选我?”
孙悟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因为你天生不凡,是补天石所化,承载大气运。”
林竹站起身,俯视着孙悟空。
“西天需要一场大功德,而你就是这场戏的主角。”
孙悟空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癫狂。
“好一个西天!好一个如来!把俺老孙当猴耍!”
林竹平静地看着他。
“很快会有个和尚来救你,让你保护他去西天取经。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取经?”
孙悟空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杀意凛然。
“俺老孙要取的是他们的狗命!”
林竹似乎对孙悟空的反应很满意,他后退几步。
“大圣,酒喝完了,话也说尽了。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等等!”
孙悟空厉声喝道。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你到底是谁?”
林竹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仿佛融入了空气中。
“我只是个看戏的人,想看看被摆布的棋子突然跳出棋盘,戏子们会是什么表情.”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只留下淡淡的酒香飘散在风中。
孙悟空怔怔地望着林竹消失的地方,喉咙里还残留着酒液的辛辣。
这不是梦,也不是幻术,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从五行山下爆发,声浪震得山石滚落,树木摇晃。
五方揭谛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动,纷纷现身查看。
“这猴子又发什么疯?”
金头揭谛皱眉道。
“五百年了,还没磨平他的性子。”
银头揭谛摇头叹息。
他们看不见的是,孙悟空的金睛中燃烧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彻骨的仇恨和杀意。
五百年的镇压之痛,比起被玩弄于股掌间的耻辱,根本不值一提!
“如来!准提!”
孙悟空在心中嘶吼。
“待俺老孙脱困之日,定要血染灵山,叫你们知道算计我的代价!”
远处山巅,林竹的身影重新凝聚。
他遥望五行山方向,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种子已经种下,就等开结果了。”
乌斯藏国的边境处,夕阳将猪圈染成血色。
一头浑身漆黑、獠牙外翻的野猪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绝不是牲畜应有的眼神,瞳孔里燃烧着历经千世轮回也未曾熄灭的怨火。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次.”
猪刚鬣的喉咙里滚出含混不清的人语,泥浆从它布满刚毛的背部滑落。
这次轮回的记忆比往昔更早苏醒,它记得自己曾是统帅天河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也记得被贬下凡时太上老君藏在拂尘后的冷笑。
隔壁栏里传来母猪的哼叫。
猪刚鬣转头望去,看到这具身躯的“生母”正在嚼食泔水,浑浊的黏液从它嘴角滴落。
某种比獠牙更尖锐的情绪突然刺穿心脏.凭什么自己要永世承受这等屈辱?
“咔嚓!”
獠牙刺入脖颈的声音惊飞了槐树上的乌鸦。
母猪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涌出的血沫堵住,其他猪崽惊慌逃窜时,猪刚鬣已经用蹄子踩断了它们的脊椎。
当温热的血浆漫过蹄甲时,久违的妖力开始在经脉中奔涌。
“不够.还远远不够.”
它啃食着同类的血肉,每块筋肉下肚,额间就浮现一道暗红魔纹。
当最后半片耳朵被嚼碎咽下,猪圈木栏在妖气冲击下炸成碎片。
月光照亮了山道上的血迹。
猪刚鬣人立而起,前蹄在奔跑中逐渐拉长变形,等它冲进密林深处时,已经变成身高九尺、猪首人身的怪物。
树影在它背后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仿佛万千冤魂正为这场叛离天道的觉醒欢呼雀跃。
福陵山的晨雾被一声巨响撕开。
修炼十二载的猪刚鬣从瀑布潭底跃出,九齿钉耙挥动间将十人合抱的银杏树拦腰击断。
树冠轰然倒下时,它看到潭水里映出的倒影青面獠牙,鬓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哪还有半分当年天蓬元帅的俊朗模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