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到我的?”盖尔蒙德斯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偶遇了说过无数次,他有个精明的脑瓜…
堕入深渊的人也多是精明。
越精明就越容易。
“我自有我的办法,凡人。”
络腮胡笑了笑,手里一枚大金镑翻来覆去。
蒙德斯皱了下眉。
他讨厌这样的语气。说真的,在他看来,同样被困在这场梦里,这络腮胡可没有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智慧至少他也对此无能为力?
“看来你对仪式者有些误解,不过,我们也不在乎凡人的看法。”
仪式者。
蒙德斯回忆起那本手记的词了。
没错。
仪式者。
这就是称呼。
戏法人的称呼。
“我找你,就是要和你说一声”
“等等,”蒙德斯蹙眉打断:“我想我现在过得很好,先生。”
这些年,他起先疑惑,继而惶恐,内疚,痛苦。
心里清清楚楚自己做了些什么的男人,灵魂仿佛被煲成了一锅永远沸腾的血汤那些咕嘟咕嘟中升起的蒸汽,是他永远挽回不了的遗憾。
可现在。
他都能。
他每一天,每一个现在或昨天,都能给妻子最完全的自己的爱,坦诚赤的、一往无前的爱蒙德斯有时也想,这场快活美好的梦境,真能弥补他过去造成的伤痕吗?
可他很快乐。
他认识了中年时的妻子,窥见了她铠甲下的柔软秘密仔细观察过年轻时的妻子,耐心听她语无伦次的年轻时代中隐藏的忧虑与智慧。
他甚至开始认为,他以往那些错误,完全没有正确对应就像一个人本来不该纠结,黄金埋进土里后,它的根能不能成活。
黄金这无聊的硬块子、没有生命的蠢东西,压根没有根。
树才有。
活生生的才有。
他贪婪地享受这样的生活,竭尽所能地吹开身体每一个被生活油渍堵住的毛孔,像一张纸或一片树叶般接受静谧或风暴。
接着。
他昨日又昨日的妻子,每一天都要评价他一次:
你变的真温柔,亲爱的。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当然
他说。
答案就是现在的每时每刻。
如今,盖尔蒙德斯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络腮胡了。
“黄昏像余烬…我们一次见面还是日头足的时候。”仪式者随便猜也清楚蒙德斯,这个凡人的想法凡人并不清楚,神秘的代价有多严重,他可以理解。
一盒老火柴重新划燃了烟卷。
一次见面,他也塞了同样一盒给蒙德斯。
“听着,迷途人。”
他吸了口烟,正色道:
“我的灾不能成为他人的灾,我想我二十年前对你说过。今天,我已经找到了回去的办法”
仪式者说。
转折
这就是打开希望之门的钥匙。
蒙德斯没听明白:“…什么?”
“转折。”
仪式者吹出一口烟雾,声音在缭绕中愈发清晰。
每个人的命运都有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