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闲答道,“田赋给的方法也比较简单,反正那些成交是做给人看的,只要咱们用自己人来回对敲,就可以让人看到巨大的成交量。”
“其间,也可以时不时放几笔正常交易进来,让他们帮着把消息带出去。这样一来,就能既维持一个不错的成交价格,又能减少白银的流出。”
裴元拍了拍脑袋,原来就是用托啊。
难怪消耗的白银不多,原来是交易了个寂寞。
裴元想了想,对云不闲说道,“这件事做的不错。”
“不过我还有一事想问。光是咱们泉字号这几家托市,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看破手脚。”
“而且交易集中在我们手里,很难形成扩散效应。如果逐渐变成泉字号的独角戏,那对宝钞的估值也不会带来什么帮助。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法子好想?”
云不闲倒也知道自己的斤两,立刻道,“卑职见识浅薄,不敢妄言大事。稍后卑职就去找田赋问问,或许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裴元摆摆手,示意他去做事。
在云不闲要走出房间的时候,裴元又多补了一句。
“让陆永帮我打听下天子的动向,要是在宫里的话,就尽快回我。”
云不闲闻言,连忙应声。
裴元稍微洗漱了下,宅中的管事已经让厨子把饭菜做好。
澄清坊这处宅子里的厨子,是苑马寺少卿窦彧花了好多心思找来的,做出的饭菜确实美味。
等到裴元饱食之后,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说是天子自从闷闷的离开永寿伯府就去豹房了。
豹房这片地方,在正德时代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里除了是皇家动物园,小规模操练的内校场,还是朱厚照养男人的地方。
基本上,朱厚照的女人都养在紫禁城,男人都养在豹房。
裴元听说朱厚照去了豹房,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宝钞的事情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还是不要在这时候去扫兴了。
万一照子哥见到自己邪魅一笑,来一句,你来的正是时候。
那可就麻蛋了。
想到朱厚照的男人,裴元就想起了那个超级政治掮客臧贤。
毕真已经进京有几天了,也该给臧贤个交代了。
何况中豆油集团的事情也拖不得,需要尽快做个了断。
现在的矛盾就在于,和榨油相关的江南利益集团,不要豆油只想要大豆。
他们需要的,只是廉价供应大豆的供应商。
可整个大豆产业链,养着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口。除了田里刨食的那些百姓,还有那些收集运输的大量闲散青壮。这些人全都指望着来自榨油的丰厚利润过活。
结果,对方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伸出刀子,要割走利润最丰厚的一块。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们勾结着南方的官僚体系,将榨好的油全部拦截在宝应湖。
权力的变现,就是这么粗暴而直接。
裴元离了澄清坊之后,就去了灯市口老宅那边的教坊司。
等到人平安的坐进教坊司,裴元的心情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
韩千户这是一时大意,还是彻底不在乎自己了?
这次臧贤来的很快,一见到裴元,就笑着问道,“事情都说好了?”
裴元立刻笑着回道,“已经说好了。”
臧贤大喜,也不管是谁的酒,从桌上拿起一杯就一饮而尽,随后问道,“要不要我把人叫来见见?”
裴元知道他说的是豆油出货的下家。
裴元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掺和太深,至少,要在明面上展示距离。
而且就算对面来人,也肯定不会暴露背后真正的买家。
于是裴元说道,“还是算了吧,罗教的事情已经从天子那里过了明路,以后我也不好掺和了。”
臧贤试探的问道,“那交易的事情?”
裴元道,“我会让可靠的人通知淮安那边,到时候买家直接去取货就是了。反正那边也不在乎对方是谁,他们急于脱手,只认钱不认人。”
两人又约定了些细节的东西,随后才满意饮宴起来。
其间的时候,作为靠情报吃饭的掮客,臧贤也说起了京城中最近闹得很火热的宝钞炒作事件。
臧贤甚至还饶有意味的提到了这两天开始崭露头角的“泉字号”。
不过裴元对此早有预防。
不管是从资金来源,还是人员构成,这十三家钱庄都是标标准准的佛门背景。
抛开帮裴元高位接盘套现的事情不谈,整个基金营运的过程,裴元都没拿一分钱的分红。
说是胸怀坦荡,两袖清风也不为过。
所以,裴元对臧贤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牵涉其中。
但也表示,自己在那些佛门基金中不占有份额,也就是提供了个场地,顺带着给那些基金一点合规性的建议。
臧贤听了笑了笑,半开玩笑似的对裴元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可不像是裴贤弟的风格。”
臧贤和李士实的关系很好,当然知道这家伙从李士实那里敲了不少钱。
裴元也知道多少得露一点了,不然的话,一边扮着圣人,一边帮人牵头卖豆油,肯定是说不过去。
于是他笑了笑,“还是瞒不过臧兄。”
“这些资金虽然从旁人手中过了几道,但查到根里还是那些大和尚的事情。没有小弟点头,这买卖是做不起来的。”
这话裴元说的霸气自信,臧贤却见怪不怪,这就是对口管理的威力。
原先镇邪千户所重点管理南京的时候,北京的这些和尚道士自然可以放飞自我。
现在镇邪千户所在智化寺立下堂口了,而且负责北方事务的副千户还是裴元这个狠人,该给的表示还是要有的。
就是不知道是让裴元占干股,还是什么别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