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山,草堂。
人头灯笼在匾下晃荡,眼鼻耳口向外四处射光。
三丈外的幽潭,有蓬头赤足之鬼自潭底浮出,指爪蜷曲,正抓取着浮于水波的清露。其将露珠捂住,一边偷看草堂,一边作窃喜之状。
那附近陡崖突兀之处,立着一头铁脚雄鸡,高约六尺,羽色玄青。每每踏步在岩壁,便是擦开点点星火,其锐眼内的目光注视着幽暗潭中,偶有也扫过草堂。
赵鸣言百无聊赖的看着此处草堂外的风物,鼻子使劲的嗅了嗅,那种连绵阴雨来临之际的湿冷闷沉味道越来越浓了。
“成了!”
堂中,犬守公蹲在靠近布幔的位置,低声道。
赵鸣言的人头猛地转过来,朝着草堂内看了过去。
在正道神服下第一粒丹头后,并未盘坐调息,来冲击《六甲灵飞策精之书》关隘,而是摆出六臂环抱虚空的姿态,整个地祇之身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
这感觉.感觉他并非在修炼,而是在回忆一条早已走过的路,此刻不过是循着足迹,从容漫步而已。
正道神的这种姿态一直持续,赵鸣言当时虽受震撼,但还是笃定正道神不能成功,原因他早就说过了,正道神还差一副人身。
堂中,犬守公以干涩的嗓音道:“经脉在以全新的方式在六只手臂中构造出来,虽不似人身中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但是这套经脉已经可使气血真炁运转大小周天。
这样一来,即便不去夺身就舍,真法运转的条件便也具备了,简直是造化手段啊!”
此刻,季明没有演练任何具体的,关于那《灵飞导引六戏》中蛇戏的动作,但是气血却自然而然地开始按照蛇戏的奥义流转。
在倒果为因下,作为一位已成就者,他自然找回了自己“曾经”修行导引下的那套经脉,而原本属于地祇的、略显沉滞的真炁,此刻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如无数条灵蛇,蜿蜒游走,穿行无碍。
观想中的甲辰之龙并非刻意凝聚,而是好似本就存在于他心神内的印记,随着气血流转自然显化,坐镇周身大穴。
“这这绝非初学者的气象!”赵鸣言脑袋一阵抖动,须发乱舞,道:“气血运行圆转自如,毫无滞涩,观想存神一念即至,宛若天成,他何时洞悉这第一章的精要?
是你,犬守公定是你传授.也不对,这也不对。”
不过片刻功夫,季明已给人一种生机勃发之感,不去看其怪相,真好似一个朝气蓬勃的人一样。
“第一章鸟熊章,已成!”
犬守公道。
紧接着,三粒丹头揉入掌中。
季明并未引动任何外力煞气入体锤炼,但他六臂躯干之上,尾闾、命门、夹脊、大椎、玉枕、百会这六大阳窍,却如同早已打通一般,依次亮起微光。
精血在阳窍的引导下,不再仅仅是滋养,而是自发地凝聚、升华,化作一种虚实变化的炽白罡气,缭绕于六臂之上。
这罡气至阳至刚,隐而不发,却让人毫不怀疑其蕴含的恐怖力量。
深度观想下的甲辰之龙与他地祇根本悄然交融,那巡行体内的已非单纯气血,而是蕴含着甲辰神意的阳和真炁。
“阳窍自开,精血化罡?!
这已是第二章甲象章大成的标志。
寻常修士苦熬数十年,历经煞气磨砺,也未必能凝练出如此纯粹的罡气,我不能再看下去,否则道心必损。”
赵鸣言在外面疯了一般,遭受着固有观念上的持续刺激,渐渐感到阴神上一种冷意,那是绝大刺激下的神智溃散。他好似已在梦中,嘴里喃喃道:“快,快,我得回罗亘福地,我要警示家主,此神当早除之,早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