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精山外,季明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实则暗转元神,观照那已投胎就舍的第二元神处的情况。
自此胞胎合于西方金德之戾性,性灵受染,真可谓是天生戾质。
这时才初合戾性,胞胎之上已遍体生出粗硬黑毛,头大身细,四肢瘦若柴干,在佛耳女的腹中屈伸两腿,一副跳脱难抑的情状,长此以往,这第二元神也难免受戾性所染。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道第二元神是凭着盘岵大山秘经《三三盘王经》炼成,门槛低,见效快,但是隐患也很显著,易被玄门正法所破,极端情况之下,还易产生自我灵慧,从而反客为主。
此元神轻易被西方金德戾性影响,季明心中并不意外。
只是这样一来,此子一生下来便可预见将来,注定是凶孽无俦,淫暴难制。
按理来说那位姜神虎也必可看出,可为何一副回护模样,观其面相和神质,不是心慈手软之辈,难道他有莫大慧力和教化善诱之功,可以化戾为祥,养成大器。
“金童,此消减如何,可有违背铁律?”
“大仙手段如和风细雨,润物无声,这戾性与之相合,必造就天生恶童,将来便有因缘在身,也难有禅性佛心催化,如此戾性日益生发,迟早体会到消减之下的无常痛苦。”
季明这一番话乃是诚心实意,由心而发。
就这一手,不只一举推翻季明先手的优势,更奠定了赌斗胜机,关键了无痕迹,浑然天成一般。
这孽儿一旦诞下,将来若是无法化去本身戾质,任凭季明在其身上增益多少,都不及孽儿将来任性行事,铸孽太甚,仇恨深积,终是劫数难逃。
即便孽儿是他第二元神投胎化就,可分些精神,在孽儿身上多加主导,可是在此等西方金德戾性受染之下,将来赌斗亦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昴日星官颇为自得的大笑两声,道:“也是因缘际会,要不是那道经天虹化光彩激动了山外阵机,我也不能从阵中点化出一丝开明兽之戾性,与胞胎一点先天性灵相合。
好在这个胞胎仍是处于精血孕成,浑沌未化之时,内中无善无恶,无是无非。
就是受染了戾性,也是未移其心,未易禀性天赋,更是未变其生活之常态,不然你金童又得埋怨我了。”
“大仙,这首次增减才施,一切结论都为之尚早,且过些年岁再说不迟,说不得那时赌斗胜负还未分明,还有二次,乃至三次的增减呢!”
昴日星官目光在季明身上凝视有一二息,心中有些感慨,略有赞许的道:“你那如意之宝已在东海仙山上的磁峰久炼,值此万分紧要的时刻,难得你还能耐性同我赌斗。
换作其他人,恨不得长出百对眼睛,时时紧盯磁峰炼宝事宜,生怕出一点差迟,坏了那等宝贝,哪里还有其它心思。既然你有这赌斗决心,那我们就过些年月再来观此后效。”
在大仙的化身散去,季明面上笑容有些僵硬,转瞬恢复自然。
证得初果的他,现在难起多少无明烦恼,故而如意宝那等性命攸关的大事,也稍微能放下一些,不至于一时间七情上脸,给大仙看穿元神上浮起的心绪。
须陀恒虽说只是初果,可印照于道门金丹四境,但是佛门中的修行历来都是慧深艰涩,其中成就者少之又少。
自从季明结成金丹以来,触及层次渐高,但在天南一地也没遇到多少禅门正宗,偶尔遇到也多是一些道佛兼修之辈。
这情况虽然和南方佛脉“宝法寺”佛法不昌有关,但也能看出佛门阿罗汉四果成就之难,但凡求证一果,便是道门正宗,在心里也会高看一眼。
不管承不承认,即便有道佛派别之成见,有苍天道脉之下的仙神从中干预打压,更有数次灭佛之事,但佛门依旧是道德高僧辈出,其中德行出众者,就是河汉之中的老仙和神真也是奉为上宾。
只要佛门秉承正道,宁缺勿滥,不造孽事,可以预见道佛合流之势,就是不知上苍是何考量。
季明停止这个深远的思维发散,胡乱揣度天意不是什么修行的好习惯,他朝着金精山看了一眼,随后便召请豆使,送他再次去往东海仙山之中。
说来也是惭愧,他虽是位列仙班,但并无仙山来往的资历。
这每次的往返都得豆使接送,好在豆使近几次对他颇为客气,支付的阴德酬劳都折了一半之多。
回转于仙山,落于磁峰之上,季明竟是有回家一般的感觉,毕竟这三十六年的时间,差不多是他这天人一世整个修行生涯的时间,现在的寿数已是七十余岁。
在磁峰上,一见到灵姑,又想到妹妹已是同他一般的岁数,这放在世俗之中,怕不是在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他心中更添了许多感慨。
灵姑见季明一去一回,不过几天的功夫,她这哪里是被交代了重责,分明是被哥哥拉来,只当个临时守峰的。
亏她这些天中,元神之上不敢有丝毫松懈,连子午二时分心从阴潮毒火中参悟五行生克之妙,及其元磁真雷和无形真火都没了心思,唯恐误了哥哥大事。
季明深居磁峰三十余载,心性冷了许多,但唯在妹妹这里,仍有许多温情。
当下自觉亏欠,便同灵姑一道在峰上修行,闲时便带着妹妹拜访二神和仙子,日后灵姑在人间行走,这些个关系都能在无形之中震慑群魔宵小。
在季明到了这个阶段,很多在世间的关系都无法维持,因为能与之同行者少之又少。
山中磁峰间,兄妹二人一道潜修,倒也颇有乐趣,而在数月之后,季明得到仙山内一位散仙代传的信简。
这一支信简是五仙教浣纱娘娘所托传来的,季明对信的内容已有预晓,打开一看,在信简内的前半段就是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