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留孙仔细听了一会儿，面皮微微涨红，道：“这群玄门天师，实在是太过分，也太没眼力劲。
羽凤仙仅仅使用小乘佛法，还是用的燃灯老佛度亡经，便能度化成千上万的厉鬼，已经非常厉害了。
在西方灵山，比她做得更好的僧侣，不会超过五百。”
如来道：“你若下去，跟他们说这种话，他们越发看不起我佛门大法。
连‘三界第一等’的羽太师，都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他们岂会对佛门大法心向往之？
佛法要东传，首先不是传给老百姓。
大法的传播，必定是从上而下。先被最有智慧的智者认可并接受，然后贵人跟从智者，平头百姓跟从贵人。
现在玄门道人不仅无法发自内心地敬仰佛法，反而内心鄙夷。
我佛门不就白白错过了这万年难遇的‘佛子主政神州’机会？
须知，大秦只剩下三年国祚，羽凤仙顶多努力争取几年。
我们时间不多啦！”
惧留孙道：“不是羽凤仙表现差，是这群小道士没见识。
羽凤仙都没正儿八经学过佛法，没聆听佛祖讲经。
她凭自己的感悟，诵读小乘佛法的度亡经，能有这种效果，真的很不错了。
如果让她换一部经书，换成普度世人的大乘佛经，必定讲得天花乱坠、佛光普照三千里，将大半个咸阳城纳入佛国世界。”
如来微微颔首，“所以，我们要帮她。她不仅需要更加精深的佛门典籍，还需要掌握更多的灵山权柄。”
惧留孙愣了一下，又纠结起来，“我老师那边，怎么交代？咱们不能违背祂的意啊!”
如来沉吟道：“师伯可有特意向佛门提出要求？”
惧留孙摇头道：“老师与羽凤仙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都知道，是黄龙粗心大意，‘不小心’将《八九玄功》的残篇遗忘在蓟河水府。
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之下，羽凤仙得到了本该属于西蜀李家的奇缘。
仅此而已。”
如来微微颔首，道：“既然师伯没刻意要求什么，一切都顺其自然。
我们也顺其自然。
今次正好碰上了，至少不能让羽凤仙这个‘佛子’堕了佛门威风。”
惧留孙若有所思，道：“世尊的意思是，今日先传授她佛经，来日她去了灵山，再‘顺其自然’传授她佛门大法、大神通？”
如来道：“只怕佛经无法在短时间内发挥神效。
而今日是第一次水陆大会，不是唯一一次。
按照她的计划，从今往后，会隔三差五‘佛道合流，公演水陆大会’。
可她忙着重构中原地脉，忙着应付各地叛乱，哪有时间静下来研读佛经？”
“道行不足，丹药来补、法宝来凑。”惧留孙缓缓道。
如来面上浮现一抹笑意，颔首道：“我灵山有十方诸佛净土，不如让她当个‘东方太师佛’，执掌东方无忧净土。”
“东方太师佛这种新设立的‘杂号佛’，灵山各大部派怕是不会承认。
羽凤仙了解了内情，更是瞧不上眼。”惧留孙道。
如来道：“这并非杂号佛。羽凤仙本身有很高的佛学心境，比罗汉强，比菩萨稍差。
她虽然走上了岔路，不是正统的‘七处证心’成佛，至少她的潜力、她的未来，谁也无法否定。
既然有望成佛，自然可以提前立下佛号。
凭自身道行成佛，而非封号成佛者。无论自己取什么佛号，都是‘真佛’，而非‘杂号佛’。”
惧留孙摇头道：“如果她成佛后，自认为‘东方太师佛’，这才不算杂号。
现在提前封她为‘东方太师佛’，并无特殊权柄与神力加持，就是杂号佛啊！”
要区分一个佛号是否是杂号佛，有两个标准：首先，佛号是自己取的，还是灵山册封；其次，这个佛号是否天然拥有特殊力量。
用悟空的“斗战胜佛”举例。
将斗战胜佛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佛门中的不败战神”。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拥有力量与权柄的“果位”，不是杂号佛。
“东方太师佛”空有名号，并不蕴含佛门的权柄与力量，理论上就是杂号佛。
如来解释道：“羽凤仙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确是上邦太师，我用慧眼照见未来，‘羽太师’必将名留青史。
在人道历史中的篇幅与地位评价，远超大多数人皇。
试想一下，百万年、千万年后，中原皇朝的天子与文武大臣，甚至民间读书人，都敬仰羽太师为‘先贤’。‘太师佛’还能没有力量？”
惧留孙惊讶道：“世尊看到羽凤仙度过此次秦末大劫，还大获全胜？”
如来摇头道：“此次大劫的经过与结果，我都看不清。
但羽凤仙在人道史上的名声与地位，此时基本可以确定。”
他伸手一指咸阳城内某个方向，“在等你的时候，我以慧眼遍照咸阳，看到史官世家的司马氏，正在编写《秦史·羽太师本纪》。
单单一篇‘羽太师本纪’，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八万多字，字字玑珠，句句精炼，如无韵之离骚，必将永传人间，成为人道正史，被后世王朝与文人认可。
可羽太师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之前我们都说，羽凤仙脑子很清醒，比我们当年识天数太多。
只要接下来她不突然犯糊涂，《羽太师本纪》的内容，只会让她的历史地位与评价不断攀升，而不会晚节不保。
灵山各部派争斗再激烈，也只是佛法理念之争。
在传播佛法这一大方向上，所有部派立场一致。
他们必定会十分赞同，让‘东方太师佛’跟随《羽太师本纪》一起流传万古。
将来寺庙中摆放太师佛的神像，史书中传颂太师佛之名，即便羽凤仙最终不能证得佛果，也能凭这一封号成为力量强大的佛。”
惧留孙表情古怪道：“人道史上，大概找不到第二位九鼎御龙征天，还大获全胜的太师。
也找不到第二位公开审理数百仙人，把通缉榜单贴到南天门外的‘皇朝太师’。
可她的《羽太师本纪》越有名，天庭和天帝，怕是要被凡间文人墨客明里暗里嘲弄。”
如来淡淡道：“等天庭变法完成，天帝的威严只会更胜以往。谁敢嘲弄祂，谁就犯了天条。”
“呃，这倒也是。”惧留孙想了想，又问道：“羽太师现在虽然威风八面，可一旦大秦败亡，写好的《秦史》也可能被人篡改。
等她的对头成了神州天子，还会允许现在的《羽太师本纪》传播万世？
嬴政那厮焚书坑儒，毁了无数不合他心意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