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一瞬!
就在江玄心神剧震,几乎要忍不住后退的刹那,那恐怖的压迫感又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个闭目养神的普通老妪,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感觉只是江玄的错觉。
江玄站在原地,背心冰凉,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骇然。
“错觉?”
他心中警兆狂鸣!
不!绝对不是错觉!那种瞬间将他拖入死亡深渊的恐怖感,真实无比!这只能说明,眼前这位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其修为境界之高,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之精妙,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的强大,远超江玄之前的预估!深不可测!
就在江玄心神震动之际,茶案旁的老太婆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浑浊、布满血丝、仿佛饱经沧桑的眼睛。
但此刻,这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老迈昏聩,反而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却又蕴含着洞察一切的幽深。
她的目光落在江玄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轻视?
“你就是‘寻大师’?”
老太婆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面对这恐怖的存在,江玄瞬间收摄心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悸。
他心念电转,在对方强大的气场和审视下。
“寻大师”的身份绝不能认!否则后患无穷!
他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行礼,声音平稳。
“晚辈江玄,见过前辈。晚辈并非家师‘寻大师’,只是家师座下一不成器的弟子,忝得几分真传皮毛,此次奉师命前来,代为处理前辈所需修复之物。”
“弟子?”
老太婆浑浊的眼眸眯了眯,上下打量着江玄年轻得过分的脸庞,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明显不屑的弧度。
“哼,你那师傅…收徒的眼光,倒是别具一格。如此年纪,也敢妄称得了真传?老婆子要修复的东西,可不是寻常玩具。”
江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眼神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属于年轻人的锐气。
“前辈所言极是。家师收徒,确实…有些草率。不过,家师曾言,灵纹一道,达者为先,更重悟性与心性。晚辈虽愚钝,承蒙家师不弃,倾囊相授,倒也勉强能处理些棘手之物。至于是否妄称真传…”他顿了顿,微微抬头,迎上老太婆审视的目光。
“前辈一试便知。若晚辈力有不逮,再请家师出山不迟。”
这番回答,既点明了“寻大师”收徒不拘一格,又暗示自己确实有真才实学,更巧妙地将压力推回给对方,可谓滴水不漏,软中带硬。
老太婆盯着江玄看了几息,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这小子,在她刻意施加的威压和嘲讽下,竟还能如此镇定,言语条理清晰,应对得体,倒是有点意思。
不过,也仅此而已。
“小娃娃,牙尖嘴利。”
老太婆哼了一声,拄着木杖缓缓站起身。
“但愿你的本事,有你的嘴皮子一半利索。跟老婆子走吧。若是解决不了问题,或者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哼,老婆子可不会跟你这小娃娃客气。”
“前辈请。”
江玄神色不变,云淡风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未接对方警告的话茬。
不置可否,反而显得成竹在胸。
老太婆不再多言,转身拄着木杖,步履看似蹒跚,速度却丝毫不慢地向外走去。
江玄紧随其后。
守在门外的楚风看到老太婆出来,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对江玄投去一个极其担忧的眼神。
江玄微微颔首,示意他安心。
烟霞城中央地段,寸土寸金之地。
一座占地广阔、闹中取静的庭院掩映在葱郁的古木和精心修剪的木之中。
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方古朴雅致的牌匾翠茗轩。
这里是石鼎斋在烟霞城最顶级的产业之一,非显贵豪客不得入内,平日里清幽雅致,宛如世外桃源。
然而今日,翠茗轩那宽敞明亮、陈设极尽奢华的大厅内,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大厅一侧的座位上,坐着十来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若是有烟霞城本地人在此,定会认出,这些都是城中顶尖豪门的子弟翘楚。
碧光阁少主齐云霄、袁氏家族的袁术、温家明珠温明秀…等等。
往日里在烟霞城呼风唤雨、眼高于顶的他们,此刻却显得有些…拘谨?甚至可以说是姿态放得很低。
他们的目光,不时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和一丝讨好,望向大厅的另一侧。
那里,同样坐着十多个年轻人。
他们的衣着更加华美,用料考究,剪裁精细,衣襟袖口处绣着繁复而独特的家族徽记。
他们神色倨傲,眼神锐利,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强大的自信。
即便只是随意地坐着闲聊,也自然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将烟霞城这些所谓的豪门子弟完全压了下去。
帝国之都,紫禁城!门阀子弟!
这十多人,赫然是来自帝国核心圈层、真正的顶级权贵家族的年轻一代!
他们背后的势力,随便拎出一个,都足以轻易碾压烟霞城所谓的豪门!双方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
齐云霄、袁术、温明秀等人,此刻心中充满了苦涩和压力。
他们被家族长辈严令,今日在此只是“陪客”,要放下一切架子,务必招待好这些来自帝都的贵人。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试图攀谈,对方的态度始终是冷淡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慢和忽视。
那种被彻底无视、仿佛空气般的感觉,让这些习惯了众星捧月的豪门子弟,第一次尝到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温明秀凑近齐云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惊悸和艳羡,为同样出身烟霞城的同伴们解释道。
“看到那位穿紫金蟒袍、腰间悬着‘秋水’剑的青年了吗?那是紫禁城下等门阀欧阳家的嫡系欧阳仑!还有那位摇着‘山河扇’的公子,是中等门阀柳家的柳寒江!还有…还有那个!”
温明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坐在最核心位置、闭目养神的一个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衫,面容俊朗,气质冷峻如冰,膝上横放着一柄连鞘长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