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都城洛阳也会时刻被刘备盯著,这对曹不的声望影响是极其严重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著。
天天都得去提防刘备会在什么时候跑来攻打洛阳,也是很痛苦的。
张部也曾想过,伺机走武关南下,替宛城分担压力。
想法还没实施,近日刚被册封为太子的曹在抵达长安后,就给张部下达了“待命”的军令。
以前曹真的军令是“驻守武关,图谋南乡”,意味著张部可以根据具体的情况来选择守关和出关。
而“待命”就不同了,这意味著张隨时都可能被徵调去雍、凉战场,也就更不能出关南下了。
张部更担忧的是,曹会下达“待命”的军令,就意味著陇右的局势比预想中更严峻!
在宴请了许信后,张部並未为难许信,而是放许信过武关前往潼关。
许信想要打开走私的商路,这三十六车的蜀锦必然是要去送给洛阳的达官贵人的。
正好张部也要在南乡收买人心,一拍即合,就愉快的放行了。
许信也是个会做人的,直接留了一车蜀锦在武关,以作人情用。
看著许信留下的一车蜀锦,张頜也不由感慨:“北方钱都未必能买到一四的蜀锦,这个叫许信的竟然轻易就能拿出一车来作人情用。先帝当年未能拿下西川,甚是可惜啊。”
蜀锦在北方是稀缺物,在西川却不是。
据不完全统计,西川的蜀锦年產量去年是十万匹,这个规模隨著专管生產的锦官出现,以及机的改良、官营作坊的扩大,產量还在递增。
这也使得大量的豪强商人而走险,想方设法的走私蜀锦,试图打开北方市场。
硬通货就是如此,哪怕曹魏官方严禁严打,也挡不住为了利益而疯狂的豪强商人们。
只是很快。
张部又敛起了笑容,让王冲將派人將这一车蜀锦送到长安交给太子曹处置。
王冲脸色有些难看:“全送?將军不留几匹吗?”
张部冷哼:“本就有誹谤我暗投刘备的流言在传,这个时候我再收了这一车蜀锦而不上报,岂不是坐视了流言?
陛下刚令太子来长安督雍、凉二州事,我就自恃功高收受南乡豪族商人的好处,你让太子怎么想?
別忘了,你和我,都是降將。”
王冲脸色再变。
张部是官渡之战时由袁绍阵营叛逃投降曹操。
而王冲原本是李严魔下的牙门將,因被李严憎恨,惧罪投魏,继而归入张邰磨下。
如今。
李严跟著刘禪攻打陇右,曾在李严摩下的王冲这个时候却怂张部收受好处,若让曹得知此事,王冲不死都得脱层皮。
你说你被李严憎恨才惧罪叛逃?
万一你是诈降呢?
罪名扣下来,王冲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將军恕罪,是末將贪心了。”王冲只感觉背脊发凉,连忙向张邰请罪。
张部冷哼:“別怪我没提醒你。身为降將,你要时刻摆正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否则將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得了张部的警告,王冲不敢再贪恋这一车的蜀锦,自去安排人手。
张部则是將进一步確认后的情报匯总成文书,也派人一併派人送往长安,以助曹决策。
与此同时。
张部又派了大量细作深入南乡到宛城一带,打探宛城的战事变化。
张飞和飞军五部出现,让宛城的夏侯尚和徐晃更感压力。
截至当前。
除了关羽和马超外,刘备魔下的大將如刘封、张飞、赵云、黄忠,都齐至宛城了。
“竟然连张飞都来了!刘备这老兵子,定是想要强破宛城。”夏侯尚愤愤不已,忽然有些理解曹仁昔日被围樊城的窘境了。
被一群猛將围住,出城吧打不过,不出城吧守著憋屈。
什么时候,刘备也能以多打少了?
虽然是局部的以多打少,但如今这“少”是夏侯尚,夏侯尚心中除了屈还是憋屈。
“陛下的增援,怎么还没到?”看不到增援,夏侯尚更感烦躁。
徐晃则是有所猜测:“应是刘封提前派人去迎击陛下的增援了,我等只需固守宛城即可。”
夏侯尚一巴掌拍在城墙上,难掩愤满:“守,守,守,只是守,如何能退敌?可恨!”
徐晃无语。
我也知道守不能退敌,可我们打不过啊!
宛城虽然有骑兵,但刘封也有骑兵。
刘封的骑兵虽然少,但宛城的骑兵也不多。
那如龟壳般的大盾,让刘封的骑兵有极强的防御力,宛城骑兵的骑射並不能对刘封的骑兵造成多少伤害。
再加上刘封、赵云、黄忠那百余驍骑给宛城骑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让夏侯尚徐晃不敢再自恃骑兵之利驱兵出城。
而此刻。
夏侯尚心心念念的增援,正被挡在宛城东北六十里外的博望坡。
与演义中的火烧博望坡不同,刘备昔日设伏击败夏侯、于禁的博望坡其实地处宛城东北的丘陵地带。
博望坡是宛城的东北门户,控制伏牛山碍口与水,因其山道狭窄、草木丛生,一向是兵家用兵的战略要衝之地。
黄忠选择在这里迎击曹仁,也是为了藉助山川险要,儘可能的削弱曹仁骑兵的优势。
当然。
博望坡立的旗號不是黄忠,而是寇安国。
黄忠则是化实为虚,隱於寇安国身后,负责核心的作战部署和指令。
博望坡下。
寇安国正带著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四將,耀武扬威的挑畔曹仁。
策马持枪时,倒也有几分刘封的风采。
溺战呼喊间,皆是对曹仁的“友情问候”。
“曹子孝,我听闻你有天人將军”的称號,可你不过一介莽夫,插標卖首之徒,如何能当得起天人』之称?”
“昔日在樊城被生擒的败军之犬,竟还有脸再引兵南下,匍匐马前之態,犹在眼前啊。”
“你如今龟缩甲阵之內,莫不是自哀老迈骨朽,稍纵马蹄便散架乎?”
“老匹夫,可识得大汉偏將军寇安国?败军之骨,可敢出阵与我一战?”
曹仁左右。
长子曹泰,將军常雕、诸葛虔、王双同名、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等人,皆是恼怒难忍,纷纷请命出战。
曹泰更是扬言,要替曹仁生擒寇安国献於帐下。
若来的是刘封,眾將或许还不会动怒,或会去思考刘封是否有什么阴谋。
然而来的是偏將军寇安国,眾將只感受到了羞辱!
什么时候,大魏的大將军竟然能被一个小小的偽汉偏將军贴脸战、恣意嘲讽了?
曹仁同样感受到了羞辱。
但曹仁没有放纵愤怒,而是选择了克制,让头脑变得冷静。
“寇安国乃刘封未改姓前的寇氏同宗族弟,虽然久隨刘封,但不以善战扬名,能力远不如刘封魔下的王平和李平。
按常理而言,刘封即便不用赵云这等老將来拦截我,也应当用王平和李平二人之一。
如今却选择让一个名声不显的寇氏同宗族弟为主將,这其中恐怕有诈。”
曹泰不屑冷哼:“必是刘封自以为凭藉博望坡险要可以挡住大將军,故而才以寇安国为主將,想让其立功升迁。如此任人唯亲,安得不败?”
常雕等人的想法,与曹泰也类似。
將立功的机会分给亲族兄弟,这本身就是很合理的。
若连自家人都信不过,又如何能信外姓人?
有大功自然是优先分给自家人的。
將心比心。
若常雕等人是刘封,也会优先安排自家人。
至於曹泰口中的“如此任人唯亲,安得不败?”,眾人也只是故意当没听见。
论任人唯亲,谁比得上曹家和夏侯家啊?
你曹泰要不是大將军的儿子,也没资格在这大言不惭,
曹仁依旧在犹豫。
樊城被生擒的耻辱,已经將曹仁这个“天人將军”彻底的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本想刷孙权来重新立威,不曾想孙权也守住了濡须口。
以至於曹仁到现在都还是“耻辱”加身,让人垢病更甚於昔日被擒的于禁。
毕竟。
于禁虽然被擒,但只是外將。
而曹仁姓曹,是曹不的本族。
现在的曹仁,统兵打仗,都是如履薄冰,比以往更为谨慎。
“博望坡是通往宛城的必经之地,如今贼兵士气正盛,我军又远来疲惫,不可轻易与之交战。传令下去,若无我军令,任何人不得出战!”
曹仁最终选择了稳妥。
眾將校更感屈。
堂堂大魏大將军,竟然要避一个偽汉偏將军的锋芒?
曹泰、常雕等人再次请命,但都被曹仁驳回。
见曹仁铁了心的不与寇安国交战,眾將校也只能强忍恋屈,各自回营。
眾將校的反应,被曹仁尽收眼底。
但曹仁並没因此而改变决定。
因为曹仁很清楚:宛城易守难攻,又有夏侯尚和徐晃在,守上两三个月都不成问题。
寇安国只是刘封的先锋。
而刘封又是刘备的先锋。
曹仁著眼的对手並非是寇安国,也非是刘封,而是刘封背后的刘备!
昔日被刘备生擒之辱,曹仁是刻骨铭心的。
而在博望坡大寨。
得知曹仁不战的黄忠,也感惊讶:“曹仁竟然连这都能忍?”
被一个偏將军贴脸溺战,曹仁竟然忍了!
这样的结果让黄忠不由感到奇怪,也生出了凝重。
一旁的岳举则是提议:“既然曹仁不战,不如我今夜前往劫营,不论成功与否,皆可引曹仁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