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华看向刘黑鹰,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刘大人不让。
陆云逸点了点头,语气严肃:
“安全確实最重要,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都司给你赏银千两,只要你能想出稳定惊雷子的法子!
但有个前提,不许擅自试验,確保安全,
而且每次试验都要有都司官员在场。
人多力量大,惊雷子的核心技术不能外泄,
但琢磨稳定方法这事,不用藏著,只要將用在火药上这事隱藏即可。
让工坊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不管是改配方、改进工艺,还是找新的储存、引爆方式,都可以试!”
他拍了拍马永华的肩膀,语气放缓却极具感染力:
“马永华,你是难得的人才,
大寧的工坊需要你,未来的战局更需要你!
只要你能解决这个难题,
我不仅给你赏银千两,还会给你向朝廷请功,
让你成为大明最顶尖的工匠!日后升官发財,都不是问题。”
马永华的眼睛瞬间亮了,
脸上的疲惫和恐惧一扫而空,只剩满满的激动。
赏银和功名固然诱人,但能放开手脚钻研惊雷子,才是他最想要的。
“大人!您放心!”
他猛地挺直腰杆,声音鏗鏘有力:
“属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解决惊雷子的稳定性问题!
办不到,属下愿意提头来见!”
“好!我信你!”
陆云逸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工坊需要什么物资,儘管开口,
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惜代价给你弄来!
人手不够也说,都司里的工匠,你想要谁,我就给你调谁。”
刘黑鹰站在一旁,脑子里早已被疑惑塞满,
惊雷子虽重要,却也不至於让云儿哥如此重视。
他到底想干什么?
半个时辰后,二人下山登车,准备返回大寧城。
马车碾过积雪,寒风从车帘缝隙钻进来,
带著刺骨凉意,却吹不散车厢里的凝重。
刘黑鹰坐立不安,黝黑的脸上满是疑惑,时不时瞥向身旁闭目养神的陆云逸。
方才惊雷子的惊天威力还在脑海中迴荡,
更让他好奇的是云儿哥那近乎失態的兴奋,
他太了解这位大哥,向来沉稳內敛,
就算打了大胜仗都波澜不惊,
能让他如此动容的,绝不是单纯的火药威力。
“云儿哥。”
刘黑鹰终於按捺不住,沉声道: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那惊雷子虽厉害,也犯不著这么激动吧?”
陆云逸缓缓睁开眼,淡淡一笑:
“黑鹰,你觉得山海关怎么样?”
刘黑鹰一愣,隨即答道:
“极好啊!天下第一雄关!扼守关內关外的要道,城墙坚不可摧!”
“山海关是天下第一雄关,没错。”
陆云逸语气沉了几分:
“可对关內百姓来说,它是守护神,对咱们关外之人来说,它就是枷锁!
如今咱们的官道快修到山海关了,
日后商队往来、军卒调动,都要受制於这道关隘。”
他顿了顿,说出更关键的隱患:
“更重要的是,山海关现在不在咱们手里,也不在燕王手里。
一旦京中局势有变,有人卡死这道关口,
咱们大寧就成了关外孤城,
粮草、物资、商路全被切断,
到时候就算军卒再精锐,也只能坐以待毙。”
刘黑鹰眉头紧锁,隱约明白了些什么,面露震惊,声音不由自主压低:
“云儿哥的意思是用惊雷子夺下山海关?
可那关隘易守难攻,守军又精锐,咱们贸然动手,就是谋反啊!”
陆云逸知道他误会了,笑著摇头:
“与其费力去夺,不如让朝廷主动把它拆了。”
“拆了?”
刘黑鹰更震惊了,眼中满是愕然,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猛地攥紧:
“怎.怎么拆?
而且山海关当年动用了將近十万民夫才修成,朝廷怎么可能拆?”
“不拆,它就永远是別人手里的刀。”
陆云逸语气坚定:
“就算不拆,也要掌控在咱们自己手里。
至於拆不拆,不是咱们说了算,是形势说了算,而那惊雷子,就是改变形势的关键。”
他看向满脸错愕的刘黑鹰,缓缓解释:
“我准备把惊雷子送到京城,
让都督府的公侯大人们亲眼看看它的威力。
一块砖头大的惊雷子,就能炸碎千斤巨石,要是用在攻城上呢?”
刘黑鹰瞳孔骤然收缩,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惊雷子炸开城墙的画面,后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你是说让朝廷知道,山海关挡不住这火药?”
陆云逸点头:
“山海关是巨石修建、黏土勾缝,可这挡不住惊雷子。
只要让朝廷明白,这道雄关在新式火药面前形同虚设,
就算咱们不拆,朝廷也会有人想拆。
就像现在穿的甲冑,
自从咱们在云南用火器打出以一敌百的效果后,
都督府对铁甲就有了新看法。
传统铁甲就算能挡住火弹,强大的震动也会让人內腑受伤,短时间失去战力。
如今大明能防住火弹的只有札甲,可太贵太重,不划算。
所以都督府的工坊已经改进了棉甲,
十斤棉花浸水捶打製成薄片,內夹铁片用泡钉固定,
棉层缓衝火器衝击力,铁片抵挡冷兵器,还不算太重。
这棉甲的研发进度原本不快,但自从燧发枪能百步穿杨后,禁军已经开始换棉甲了。”
刘黑鹰面露震惊:“居然还有这等事?”
陆云逸点头:
“时代的变化,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现在大明军中有百万铁甲,只要火器还在不停进步,
朝廷再不捨得,也会慢慢更换,再不济也要加层棉甲。
惊雷子这等火药出现后,就算关內的城池不重修,
塞王驻扎的重镇、关隘也必须重修,
否则一旦国朝式微、火药外流,关口根本挡不住,再不舍也得换。”
刘黑鹰呼吸有些急促,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云儿哥,这与干杏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干杏自从开始做军粮后,原本的乾粮、炒米就越来越少,
现在有了薯干,干杏又快被换了,
变化之快,真是让人瞠目结舌.而且最关键的是,不想变也得变。”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著问:
“云儿哥的意思是用混凝土重修山海关?”
陆云逸点头,淡淡道:
“这世上谁最懂水泥与混凝土?
除了咱们大寧,就只有河南治水的李至刚。
咱们修了八百里官道,李至刚修了五百里河堤,
要重建山海关,別无二家。”
刘黑鹰听后,非但没兴奋,反而觉得脊背发凉,嘴唇都有些发乾:
“这这.朝廷能同意吗?”
“同意最好,不同意,咱们就逼他们同意。”
陆云逸语气平淡,却带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刘黑鹰只觉得一股威势扑面而来,呼吸一促,喃喃发问:
“怎.怎么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