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激战后,叛军被剿灭。
上京街道仍旧一片死寂。
老妪屏息无声紧闭门窗,颤颤嗦嗦吓得一夜未眠。
怀里的孙子到底还小,即便受了惊吓,可如何知愁?这会儿在她怀里睡得正香。
她看向屋内来来回回忧心忡忡的儿媳。
“别晃了,晃得我头疼。”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老妪到底上了年纪,活了久了,看的事也通透,剖析一针见血:“甭管是二皇子这乱臣贼子得逞,还是五皇子救驾及时,圣上好不好,死没死,与咱们这些寻常百姓而言,并无区别。”
左右不过都是腐败的皇朝。
顶多就是家家户户门口要挂上晦气的白灯笼,以示哀悼。
“只要尘埃落定,再凶神恶煞罔顾人命,咱们本分,绝不可能闯到家里将咱们杀了。”
枯瘦的手带着褐色的老年斑,她轻柔摸着像极了儿子五官的孙子。
一阵后怕。
妇人哽咽:“昨儿夜里有不少人被踩于马下,隔壁周婶子哭天抢地,家里人许是怕她引来祸事,便死死捂住了她的嘴。若非婆母昨日去寻,这孩子……这孩子怕是……”
“可见他是有福气的。”
老妪:“他父亲在天之灵,护着呢。”
她叮嘱:“这几日都留在家中。家里的米缸我瞧过,够吃数日了。”
——咣!
一声巨响。
街道铜锣的颤音像水波纹般在空气中层层荡开,余音未绝。
——咣!
罗锤与铜面碰撞的刹那,第二声接踵而至。
老妪倏然抬头,对上了儿媳惊恐的眼。
一时间所有听到声响的百姓竖起耳朵去听外头的动静,却没有人敢打开一条缝窥视。
——咣!
铜锣三响,有人高喝。
“奉天靖难,事已平定!”
锣声又响了三下。
“双逆伏诛,现已正法!”
继续三下,嗓音沉浑有力。
“新朝既立,万民如常。”
没有再敲了,而是嗓音愈发洪亮。
“逆党已除,新君有令——”
“今日起举国恩科加试,寒门考生可申请路费银两,减赋税,简化税制防止官吏层层盘剥,允子民告御状,设立登闻鼓直诉冤情……”
这……
这也太好了吧。
可不对啊。
家家户户窃窃私语。
“双逆伏诛?难道五皇子不是去救驾的?”
“他本该去灾区却凭空出现,领着一众军马,我便知他没安好心。”
“呸!他又是什么好货色,死的好!”
有人继续困惑。
“不对,二皇子五皇子都死了,既有了新帝,可见圣上也死了。那……谁登基?”
“被吓傻了吧?你怎忘了,咱们还有个四皇子。”
有胆子大的少年,小心翼翼爬上墙,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瞧。
晨光斜照下,街道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在街面投下交错的暗影。被士兵们沉默的拖拽,抛上板车。
这场景……
少年吓得腿软。
人就要往下翻倒,可突然间看到士兵里头,有几个是穿着魏家军军服的。
!!!
“魏——”
声音太大,家里人吓得不轻。
他被人狠狠揪了下去。
“你这混账!吵什么?也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外头别看什么都过去了,可谁知道还乱不乱!”
少年却忘了恐惧,惊喜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