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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统江湖

“哎~酸菜白肉——”

这饭馆不算很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伙计的吆喝声都很有味道。

记住了,早前讲究的饭馆服务员分为两种,一种是“轻服务”,端茶倒水递菜单,擦桌子扫地收拾桌子。

一般来说,这样的服务员都在大堂工作,基本上是不去后厨的。

那你要问了,客人点的菜怎么通知给后厨呢?

答案很简单,唱吆喝。

报菜名听说过吧,其实这不算相声的工作,有相声演员当饭馆伙计的嘛。

他们是学,学市井吆喝,比如说卖菜的、卖布的、卖药糖的。

谁吆喝的好听,谁吆喝的有韵味,他们就会采风,整理成自己的东西。

久而久之就成了相声的贯口了。

饭馆伙计吆喝的好听啊,还好吃呢,听着吆喝声就很有食欲。

报菜名原本是饭馆伙计的必修课,只有背的熟练了,才能挣这口饭钱。

要不说早前就属饭馆和戏院热闹呢,这会吆喝的伙计最吃香。

另一种则为“重服务”,就是今天所谓“传菜工”,早前传菜的伙计跟今天传菜工还不一样,他们也会吆喝。

同样是报菜名,因为客人已经点好了菜,所以不用报那么多样,只需要将手里托盘上的菜名吆喝出来就行了。

他们的吆喝声不一定很好听,但多会加一道前缀,比如“哎——”,过传菜门时才会喊,有起提醒的作用。

提醒其他伙计别撞着他,也提醒客人,他们点的菜已经上来了。

再一个,这种传菜方式也有宣传的作用,让饭馆里其他桌的客人知道他上的是什么,看样子好不好吃。

点菜的客人有个参考,点完菜的要是喜欢也可以再点,这都是门道。

为啥说只有讲究的饭馆才有这种吆喝,这种“轻重型服务员”呢?

很简单,早先的饭馆工作人员相对固定,可能一辈子都在一家饭馆做事,东家没有过错,伙计是不能跳槽的。

你问跳槽了会怎么样?

有行业束缚,也会被瞧不起。

那有人说了,这不是蛮不讲理嘛,工作自由啊,人身自由啊。

这个年代讲自由,那个年代这种约束更是一种保障,饭馆东家遇着好的伙计是要用一辈子的,直到干不动了。

后来的饭馆怎么没有这种会吆喝的服务员了?

有“自由”的缘故。

早前的饭馆伙计是学徒制,在东家学干活是不给钱的,但给衣服和管饱。

仁义的东家还会给基本生活费,比如剃头钱、洗澡钱等等。

孩子小时候就来学工了,出师了才能跑堂当伙计挣工钱,一干就是一辈子。

就只跑堂的伙计,往往要学上三五年,他们代表了饭馆的招牌啊。

你看后世有教这个的吗?

没有教跑堂的,更没有教吆喝的,且饭馆也没了收学徒工的条件。

为什么?

不允许使用童工啊。

解放后的饭馆子有就是以前的伙计,没有就是用的“临时工”。

临时工好啊,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他们也没跑堂的手艺,就硬干。

这跑堂的文化消失殆尽,政策放宽了以后,大家也追求起了享受,再想提高服务员的水平和质量怎么办?

真是无奈,竟然要学西方的服务礼仪标准,中不中,洋不洋。

有些人说了,啊,这早先跑堂的吆喝不好听,还吵,人家西方的餐厅都安静,高级,讲究。

鬼扯,真正有生活的人都知道,市井饭馆全世界都吵,高级餐厅都安静。

你说跑堂的吆喝声吵闹,那是你没上过饭馆的二楼、三楼包厢。

你说西餐厅安静高级,那多半是从影视作品中看到的,属于刻板印象。

为什么要说这一家饭馆“讲究”呢,不仅仅是有跑堂的伙计、瞭高的伙计,还有门前挂着的四个幌子。

南方的饭店,乃至是京城的饭店都没有这种情况,唯独东北的饭店。

饭店门口悬挂着的幌子代表了饭店的能力和等级。

悬挂一幌代表供应小吃,两幌表示提供炒菜,四幌则标识可承办酒席,且饭馆最多悬挂四幌。

你要说我厨艺高超,饭店很大,我要挂八个幌子,十六个幌子。那你不是厨艺高超,而是脑子有包。

挂四个幌子的大饭馆子至少得有两层楼,一层大厅摆十张桌子,二层则是设多个单间雅座。

这一处饭馆子一层大厅里并没有那么多张桌子,但桌椅板凳从用料上看着就很考究。

大厅里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楼上李学武也曾经上去过,装修的还算凑合。

怎么说呢,这个年代的对外经营场所都是经过改造后建的,有几个是民国的古建筑啊,很少很少。

受经济条件和形势环境影响,这处饭店门口悬挂四个幌子倒也名副其实。

要说他们家名不副实,其实不用客人来质疑,同行早就上门“踢馆”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同行才是赤溜溜的仇恨嘛——

能活到现在,还能经营下去,就说明这饭馆的手艺是应当的。

“您先吃着,剩下的菜后厨已经在做了。”

跑堂的伙计倒是会说话,一边给两人摆着二米饭,一边客气了一句。

见李学武点头,他这才微微弓着腰,后退两步收着托盘往后厨去了。

棒梗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啊,他只觉得这家饭馆很特别。

能不特别嘛,有服务员主动提供点菜服务,还有服务员亲自端菜。

京城的饭馆子他虽然没吃过,但也见过、听过,别忘了,他还是厨子学徒呢。

虽然厨子这一行他这辈子都可能毕不了业,但也听师父说过一些知识。

京城普通饭店的服务水平有多低,墙上挂着的提示牌就已经展露无疑。

别打客人就行,剩下的……

“瞅啥?没吃过啊?”

李学武见这小子拔着脖子盯桌上那份酸菜白肉,便问了他一句。

棒梗也实在,微微摇头说道:“吃过,就是没吃过这个样式儿的。”

家里炖酸菜,盛出锅时也不用摆盘,看起来可不就没这样好看嘛。

李学武瞅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拿起筷子尝了尝,还是以前的味道。

酸菜白肉有个讲究,就是肉不能太厚了,跟杀猪菜有区别。

杀猪菜恨不得给猪一刀切两半,直接炖酸菜,而酸菜白肉不是这样的。

酸菜上的白肉吃起来一点都不腻人,肉的味道和口感还适中。

你吃杀猪菜可以将臭豆腐块儿那么厚、那么大的肉片子摞上四五片一起塞嘴里,坐炕头上吃没人笑话你。

你要在饭店这么吃酸菜白肉,人家还以为你多长时间没吃肉了呢。

“真好吃——”

棒梗真好像第一次吃这样的酸菜肉,尝了一口后眼睛瞪得亮亮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

李学武微微一笑,放下筷子指了指摆了大碗一圈的血肠,道:“这个。”

“血肠,我知道。”棒梗鼓着腮帮子,嘟嘟囔囔地说道:“傻叔说了,这玩意儿不容易掏噔,得现杀猪才行。”

“你不叫他师父,是不打算继续学厨子了吗?”

李学武不怎么饿,抱着胳膊撑在餐桌上看着他狼吞虎咽。

棒梗歪了歪脑袋,道:“不知道,可能学不成了吧,我也没有当厨子的意愿,整天围着锅台转有啥意思。”

“你还瞧不起你傻叔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他算是咱们院里最不缺嘴的存在了吧?”

“嗯,这倒是,不过那是以前了。”棒梗点了点头,说道:“以前我奶奶可羡慕他了,说我爸就没这个能耐。”

他看了看碗里的二米饭,沉默片刻后抬起头说道:“我小时候也羡慕他,他带回来的饭盒我经常能吃到。”

“那时候我就在想,长大了我要是能当厨子该多好,天天往家带饭盒。”

“你当厨子就是为了往家带饭盒啊?”李学武好笑地说道:“哪个食堂敢用你啊,不都让你搬家来了啊。”

“我师父也拿,没见有人找他麻烦——”棒梗不以为然,晃了晃脑袋说道:“不过我现在不想了,没意思。”

这小子到了青春期,说话已经同以前大不一样,尤其是不念书出来以后。

李学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正在学习大人的交流和行为方式。

这也是一种好事,哪个男孩子不得经历这个过程,早点晚点都得长大。

“哎~尖椒炒肥肠——”

还是那个伙计,这次没那么多废话,摆好了菜便回了后厨。

只是后厨的白色门帘一闪,好像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

李学武的感官有多敏锐,这是丛林战训练出来的,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

不过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听棒梗说以前的事,连柜台后面的女掌柜时不时地看他都没在意。

“以前院里的邻居确实都羡慕我师父,甚至可以说是嫉妒。”

棒梗撇了撇嘴角,道:“别以为我小,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闲话。”

“是关于他带回来的饭盒吗?”

李学武直接挑明了说,看着棒梗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反正我是吃了,还能怎么说。”

棒梗主动帮他夹了一筷子肥肠,自己也尝了一口,点头说好吃。

“这手艺跟我师父比也差不离了,真有那股子锅气啊。”

“呵呵——”李学武就愿意听孩子说话,这会儿帮大脸猫倒了杯温茶。

吃肥肠嘴里有味儿,再吃别的菜会遮掩原本的菜味儿,最好喝一口茶水。

白酒、啤酒也行。

正如棒梗所说,这肥肠的味道可以,油脂酥嫩,吃起来很香。

要说同傻柱的手艺比,应该说南北特色各不相同吧,傻柱做川菜的。

跟钱师傅比绝对不成的,他吃多了钱师傅做的菜,那才叫顶级的享受。

川菜里做肥肠太干净了,恨不得将所有的油脂都去掉,只吃个劲道。

其实喜欢吃肥肠的不都爱这个味道嘛,太干净了反而不好吃了。

当然了啊,大肠刺身不行!

“您那时候不会也瞧不起我妈吧?”棒梗看向他问道:“我知道他们都说我妈啥话,多难听的我都知道。”

“你觉得呢?”李学武反问了他一句,笑了笑说道:“你既然知道有人说你母亲的闲话,为什么还要吃你师父带回来的饭盒,不吃不就行了嘛。”

“可我馋啊,真馋啊。”

棒梗指了指碗里的白肉和盘子里的肥肠说道:“我小时候都不敢想,我以后还能吃到这种饭菜。”

“我们家那时候穷,我妈没有志气,我也没有志气,装听不见呗。”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李学武总结了一句,给他夹了块白肉。

棒梗低着头吃了,淡淡地说道:“我刚才说院里邻居们都羡慕他,不愁吃喝,可后来我就羡慕你了。”

他抬起头说道:“其实街坊邻居们也都羡慕你,虽然他们以前也说你的坏话,可我知道他们那是羡慕嫉妒恨。”

“呵呵,你羡慕我什么?”

李学武轻笑着看了他说道:“你要是真羡慕我,就应该好好学习,长大了好跟我一样,也穿白衬衫。”

“算了吧,怎么可能呢。”

棒梗这半年来书真不是白读的,就这么坦然地讲道:“我就算考上了高中,读了职校,也成为不了你。”

他耸了耸肩膀讲道:“红星厂有多少跟你一般年纪的大学生,我咋没看见有一个能跟你比的?”

“我奶奶都说了,人的命天注定,我贾梗这辈子就注定一生要强了。”

“把你失去的都拿回来?”

李学武有点理解他的思维了,笑着讲了这么一句。

棒梗倒是承认,边吃菜边点头道:“以前他们有多瞧不起我们家,以后我就要让他们有多羡慕我们家。”

“那你得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了。”李学武也认真地讲道:“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

“这就是我羡慕你的原因。”棒梗看着他目光清澈地讲道:“你总是能用一句话说明白道理。”

“你的成长也很快。”李学武适时地给予了肯定,“比在家时好多了。”

“是你和周姨照顾我。”棒梗又低下头开始吃饭吃菜,“也不嫌弃我。”

“真的,我什么都知道。”

他抬起头又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低下头说道:“我不恨我妈,我也不怪我妈,要是没有她,就没有我了。”

李学武没说话,他能理解棒梗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知道什么。

院里邻居那么多,就算棒梗没看见,不知道,也早听见闲话了。

只是他做到了,秦淮茹也懂事,棒梗比他想象的要成熟,从愿意跟着他来钢城就能知道,这小子有点心眼子。

你要问秦淮茹跟着他,棒梗为啥没反应,嫁给刘国友以后这小子翻儿了。

能解释的就一种可能,他无所求。

“吃菜,别光顾着吃肉。”

李学武指了指伙计刚刚送上来的两盘青菜说道:“年轻人长身体,营养要均衡。”

“好。”棒梗同他袒露心扉,两人的关系好像更融洽了,答应的很痛快。

李学武捡着可口的吃了,一碗二米饭吃的干干净净,棒梗已经吃到第三碗了。

这小子能吃,真是大肚汉,不用想,往后一定是个大胖子。

老彪子啥样他就得啥样,高也比老彪子高不到哪里去。

“领导,饭菜还可口?”

就在棒梗跟伙计要第四碗米饭的时候,李学武要等的人亲自端了上来。

他双手捧着饭碗,客气着摆在了棒梗的面前,笑着点了点头。

棒梗也学了点江湖气,同样点头谢过。

“有点认不出你来了。”

李学武仔细打量了来人,微微摇头说道:“以前可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现在我也没这个手艺。”

聂连胜笑着站在一旁解释道:“我在后厨就帮忙打杂的,有大师傅。”

“哦,我说的嘛——”

李学武笑了笑,抬手指了身边的位置,道:“以前拿枪的,现在改拿菜刀了,我听着都有点不相信。”

“岁数大了,学什么都不成了。”

聂连胜倒是没跟李学武客气,见他让了,便在一边坐了下来。

棒梗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见武叔没别的指示,便继续蒙头吃了起来。

“行啊,可以了。”李学武指了指干饭的棒梗玩笑道:“饭馆的手艺还是很好的,安身立命,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正如您说的那样,我现在还有啥能耐,养家糊口就行啊。”

聂连胜谦逊地笑了笑,主动给李学武倒茶,看向棒梗的眼神也是和煦的,一点都看不出以前的职业是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学武指了指站在柜台后面紧张地望向这边的老板娘,同他问了一句。

聂连胜也顺着他的手指望了一眼,回头讲道:“快有一年了吧,孤身一人,孑然一身,是她没嫌弃我。”

“有点屈才了。”李学武缓缓点头说道:“你的错误已经得到了处理,接下来好好生活就是了,没必要压抑自己。”

他看向聂连胜说道:“更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不用躲在后厨。”

聂连胜的错误不算大,主要责任也不在业务上,是他顾虑的太多了。

能主动交代问题,并有立功表现,再考虑他以往的工作情况,蹲两年也算是有了个了结。

李学武倒不是刚刚知道他出来了,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反应而已。

他在等钟家,老钟的五个儿子都断在了他和姬卫东的手里,他要看老钟和钟慧莲有没有什么反应。

周亚梅离得远,也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就算知道他在钢城,也没有人胆敢闯周亚梅的家。

是周亚梅不敢赌,主动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