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入席，推杯交盏，谈天论地。
李继虎和几名青羊观弟子跟在屁股后面，互相倒酒，连带年龄最小的徐清池，也在怂恿之下喝了几口，脸色涨得通红。唯独孙思嫣滴酒不沾，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众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翌日清晨。
李相鸣于席间酒醒，揉了揉睡眼，再看青羊道人，还在呼呼大睡，李继虎等人亦躺得七扭八歪。
“李家主。”
恰在此时，孙思嫣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递上干净的毛巾。
李相鸣打湿毛巾，捂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放下，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思嫣，我听张璨说，青羊道长加入五散门了？”
孙思嫣愣了一下，马上答道：“师父喝酒输给了张掌门，被他诓进五散门。不过我们还住在青羊观，五散门也不怎么找师父，我觉得是一句玩笑话。”
玩笑话吗？
李相鸣抿了抿嘴。
他此行的目的，本是过来找青羊道人。
只是主客有别，租借了鸡鸣山的五散门，才是此地“主人”！他总不能一声不吭，偷偷溜进鸡鸣山吧？加上他也想了解五散门的现状，因此先一步拜访张璨、来婆婆等人。
在五散门的议事大厅中，他看到了六张椅子，均有坐过的痕迹。张璨作为掌门，自是坐在主位，但除开他，五散门哪还有六位散人？
结果他一问，有一张椅子竟是青羊道人的！
初听这个消息，李相鸣当场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十余年了，他不知道多少次拉拢道长，对方屡屡拒绝，总说自己不喜约束。可到头来，却私下加入了五散门。
说实话，李相鸣很有挫败感。
可青羊道人就是排斥世家大族，而更亲近散修云集的五散门，他有什么办法呢？当着道长的面，他甚至不敢问这个话题，就怕两人尴尬，关系不似从前。
然而心底里，李相鸣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万一张璨是在骗他呢？
但此刻，他的幻想破灭。
他不认为改换门庭是一句玩笑话！
青羊道人不仅重诺，还有着极强的主见。无论是孤身来到蒲县，还是放弃可视利益、拒绝李家邀请，都说明道长不是随波逐流之人。他若是抗拒张璨的“诡计”，当场就会表明态度，而不是任由五散门将他纳为新的散人。
那为什么青羊道人加入五散门，还能保留青羊观？
事实上，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修真界的中流砥柱之所以是宗门，而非家族，就在于宗门制度的包容性——宗门是允许出现松散组织架构的。
五散门对于青羊观而言，更像是阵容！
一旦五散门出现危机，青羊观需要率部参战，但在和平时期，青羊观有着自己的师承和道法，不受五散门干预。同样的情况，还适应在鸠郎中身上——尽管鸠郎中没有门派，也没有徒弟！
“李家主醒了？”
就在李相鸣脸色黯淡、孙思嫣不知所措之际，青羊道人幽幽睁眼。他眼眸微沉，仿佛能看穿李相鸣的心思，却在一瞬间转移话题：“思嫣，去泡一壶茶过来。”
“是！”
孙思嫣听话地转身。
青羊道人望着她的背影，突然一拍脑袋：“对了，还未请教李家主的来意。”话到此处，他半开玩笑地问道：“李家主应该不是特意找我这个闲人喝酒吧？”
李相鸣听着这生份的称呼和若有若无的意指，心中更是郁郁。但他脸上非但没有尴尬，反而露出笑容：“自然是为道长煮酒论道而来！当然了，少不了赚钱的大事。”
说着，他掏出一个精致玉盒。
青羊道人一看，便已猜到什么，面色渐渐凝重：“上次炼丹失败，老道愧疚了好一阵，没想到李家主又有奇缘！莫非你们李家，已经能够种植千钧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