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云樵道人一时语塞。
不过他思维敏捷,马上呛道:“汝之三难,皆源自牤教无序扩张!既无供养之力,安敢广设分舵、滥收门徒?若你当初能狠心精简弟子,去芜存菁,重立纲纪,何来今日尾大不掉之患?”
“此言差矣!”
侯献伯摇了摇头:“无论资质、出身如何,凡入我牤教者,有教无类!此乃五百年前参生道人所定之核心教义,侯某一介晚辈,安敢违背?再者,侯某正是认可该教义,方才加入牤教,又岂会视牤教弟子为累赘?阁下所言不妥,大为不妥!”
云樵道人冷冷地看向他:“参生道人悬壶济世,功德巍巍,方为世人景仰!他老人家提出有教无类,本意是好的,但若泉下有知,见今日牤教被尔等不肖徒孙沦为魔窟,遍地妖邪,荼毒苍生,岂止是羞愧,只怕要悲愤泣血!汝为师门罪人,有何颜面提及先人?”
“罪人?”
侯献伯脸上终于露出不快:“侯某自上位以来,不说励精图治,也是勤勤恳恳,教中弟子修为普遍见涨,如景行等自幼追随我的弟子,大多掌握了护道之术,未来可期。
纵观全教上下、数万教众,无人苛责于我,我如何称得上是牤教罪人?”
“纵容妖人,祸乱苍生,是为大罪!”
“牤教有求同存异之说,有人乐善好施,有人滥杀成性,皆为人性!侯某遵循教义,一视同仁,从无偏袒一方,问心无愧。”
“还敢狡辩?”
云樵道人咬牙切齿:“你仗着自身本事,屡屡帮助牤教妖人遮掩天机,还说没有偏袒?”
“侯某并不否认这点。”
侯献伯面色平静:“然侯某也有话说,外人算计牤教弟子,戮于尘泥之下,吾为一教之主,庇护自家门徒,有何不可?”
“你......”
两人唇枪舌战,一刻不曾停息。
云樵道人不断挑出侯献伯种种罪行,但侯献伯“油盐不进”,坚信自己这位教主心存善意,且恪尽职守、问心无愧。
说到后面,云樵道人面红耳赤,竟是哑口无言。
“道长还是歇歇吧。”李相鸣忍不住传音道。
他全程听完这场争辩,云樵道人的质问,其实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侯献伯的三观,与常人大不一样!
此人或许有行善的念头,但同时对“恶”的定义极为模糊。
当侯献伯能为了“求同存异”中的异字,漠视牤教弟子杀人放火,并不加以责罚。那他就站在了普世价值观的对立面。
上行下效!
尽管侯献伯并不提倡作恶,或者如他所说屡屡劝阻,但牤教“四虎”贩卖灵根种子,不受惩罚;甄夫人屠灭北寒门、炼制人傀一样不受惩罚,其他人见了,心中如何设想?
牤教弟子,本来就是低贱命,突然摊上一位修为高深、能够庇护且宽恕他们一切罪过的教主,会变成什么样?
一场狂欢!
牤教畸变成如今模样,李相鸣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侯献伯知道牤教的现状吗?
当然知道!
可在侯献伯的价值观中,这是正常的!他既然不能让大多数教众听话,那就顺其自然,牤教的所作所为,无论善恶,都不过是释放了天性罢了。
他并没有参与,自然就没有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