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为李家主介绍一下在场道友。”
丁太姜作为东道主,很快跳过方才的“小风波”,开始为李相鸣介绍场上宾客。
他率先伸手示意左手边首位的一位长眉老者,含笑问道:“张公岭伏虎观的赵然、赵老观主,李家主可有耳闻?”
“如雷贯耳!”
李相鸣连忙起身拱手。
如今的蒲县修士,大多闻白露门之名,而忽略这位白露门的铁杆盟友——伏虎观。
然而,只有他们这些来自章宁府的世家才知道,伏虎观的底蕴,甚至比白露门还厚,曾经涌现多名金丹真人。
只可惜早在两百多年前,伏虎观就已经没落了,最终借着南滨之战的契机,迁入蒲县,另觅前途。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伏虎观虽然历经磨难,就连道途也险些被颠覆,但经过多年的沉淀,慢慢开始恢复实力。
如果算上这一代的真传弟子——赵寅虎,伏虎观已经连续三代诞生赵姓筑基!
这个赵,乃是伏虎观祖师爷的姓氏,也是历代观主的姓氏!根据伏虎观的规矩,只有观主门下的弟子,才能被称作真传弟子,而真传弟子统统都要改姓赵。
其余弟子倒没有这个规矩,如当初战死在戴山的黄叶道人,乃是内门弟子晋升筑基,因此不姓赵,有着自己的道号。
在道观中强调姓氏,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可修真界本来就是争相效仿的,家族学习宗门制度,宗门也会吸收家族制度的优点,伏虎观打造了一个“赵姓”的招牌,让真传一脉成为铁板一块,保证道法传承的纯粹,并从根本上杜绝了外姓弟子对观主之位的觊觎,极大降低因继承权问题引发的内斗。
这与家族的嫡旁制度相似。
但伏虎观的制度明显更优越,因为姓氏与血脉,并不能划等号!倘若伏虎观的外姓弟子表现优越,也能被观主赐姓,成为真传弟子。
说白了,这个“赵姓”,是以祖师爷为底色的精神“家族”。伏虎观凭借着它,既可选贤与能,也保证了道观的稳定。
当赵家连续三代涌现筑基,无疑向外传递一个强烈信号——伏虎观正处在一个十分稳定且积极向上的阶段。
所以别看伏虎观现在的“硬实力”差了些,就这个制度、这份底蕴,指不定哪天就冒出一个金丹修士。
李相鸣不敢怠慢,全程执晚辈礼,赵老观主一大把年纪了,对李相鸣的恭谨,表现得十分矜持,轻轻颔首之后,便闭上双目,竟像是昏昏欲睡。
“赵观主赴宴之际,不忘修炼,不愧是我辈修士楷模。”就在这时,夹在两人中间的一个中年道士笑着说道。
修炼?
李相鸣心中一惊,仔细观察赵老观主,果然发现对方的呼吸十分绵长,且颇具规律——这正是入定的迹象。
如此嘈杂之地,赵老观主仍可入定,这份修为不可谓不深。
未等他观察仔细,丁太姜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叶山道德宗的冲和上人,俗家姓祝,李家主可称呼他为冲和先生,或者祝宗主。”
“原来是冲和先生,晚辈有礼了。”
李相鸣立即收回视线,朝中年道士拱了拱手。那人似乎颇为健谈,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停止过:“李家主莫要客气。”
此时丁太姜转向另一侧,对着上首之人伸了伸手,飘向李相鸣的目光,却微微闪烁:“我听闻李家主曾率领镇妖营进驻戴山,不知可否见过青桔山的王承宗道友?”
青桔山王家?
李相鸣心中一动。
这可是能与秦家比肩的豪强!
他甚至听到过一个小道消息——当年恒月门代无量剑宗分封灵脉,因为担心王家成为白露门执掌蒲县的阻碍,特意将其封到了蒲西的苦寒之地。
秦家被封到蒲南,也是一个道理。
虽然消息不知真假,但既然传出这个说法,足见王家实力之雄厚。李相鸣更是在戴山亲自“见证”王家半日夺下灵岳峰,迫使镇魂宗不得不早早与联盟签订和约。
这是一个实力强大,且值得争取的盟友!
双方还有合作的基础!
李相鸣当即客气地对王承宗见了一礼,随后才回答丁太姜的问题:“在下追剿残余兽潮,意外踏足戴山,半途便被家族召回,因此还未来得及与王家诸位道友见面,实在遗憾。”
“哦?”
丁太姜脸上明显有几分不相信。
李相鸣话说的轻巧,什么追剿兽潮,这小子可是带着上千人在戴山“横行霸道”,连罗生玄都栽在他手里。
这会是一个意外?
别开玩笑了!
李相鸣前脚围杀罗生玄,王家后脚就攻占灵岳峰,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两家背后必有图谋!
想起胜意门那件“神兵”,丁太姜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烦躁。白露门在他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然而蒲县“水浅王八多”,他已经很努力了,仍迟迟不能确立蒲县道门魁首的地位。
反而因为这个理所应当的“位置”,不得已四处奔波。若没有牤教捣乱也就罢了,偏偏什么幺蛾子都往白露门钻!
丁太姜念及此处,不禁叹息一声。
王、李两家勾结,对白露门而言,又是一桩麻烦事啊!但此刻,他只能逼迫自己暂时忽视这点——牤教才是心腹大患,并且是迫在眉睫、不得不除的顽疾!
“接下来这位,是巨阙谷的洪灼谷主!”
丁太姜继续开口,话语间竟多了几分客气:“洪谷主常年闭关,今天能请到他,可不容易。”
李相鸣闻言,不由看向王承宗下首的那名魁梧男子——洪谷主面容刚毅、身姿挺拔,声音却意外地谦和有礼:“丁掌门两百大寿,乃是我们蒲县修真界头等大事,洪某不才,凑个热闹罢了。”
顿了顿,他看向李相鸣,抿嘴一笑:“李家主年纪轻轻便能领导一族,实是人中龙凤,洪某心向往之。若有空闲,不妨到巨阙谷小住几日,好让洪某尽一番地主之谊,顺便向你请教治族之道。”
李相鸣愣了愣。
巨阙谷声名在外,洪灼堂堂谷主,何须向他一介小辈请教治族之道?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洪灼的谦逊之言。
修士的脾气大多执拗,稍微有点实力的,都很自傲,仗势欺人之举,十分普遍。倒不是修士天生秉性就差,而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且难以被针对的时候,他就会习惯性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