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族老们还在讨论，还在犹豫……
当长宁城传回家主即将归来的消息，族老们瞬间下定决心——再过一阵子，李家既不用面对紧迫的兽潮，也不必再往梅岭输送物资。
联盟的存在，就只剩下一个“馅饼”。
这个陷饼能够落地，自然是好事；不能落地，李家也并非无法接受。对于李家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称霸蒲东，而是收紧力量，舔舐伤口。
想到这里，李相鸣心中忽然有几分难过。
他在长宁城耗费大量心力，才将馅饼画得真实，还一度争取到二十几家势力的支持，顺利推动联盟的改革事宜。
可他没想到，最大的阻力竟然来自当归山。
见李相鸣默不作声，李诚殿再度叹息：“相鸣啊，你莫要怪家里，我们都知道联盟是你的心血。如果联盟旗下的镇妖营只有一二百人，老头子们咬咬牙，也帮你维系下去，可现在镇妖营足有八百将士。
你说，镇妖营在姑射岭，在蒲东其余地带还需要征战多久？想要彻底清缴兽潮，不说战况，来回奔袭都要三五个月吧？
纵使你倾力改革，可改革不会那么快见效！
我向谦宿了解过，联盟确实通过售卖妖兽材料以及发行债券，短时间攒了不少灵石，但这些钱运作联盟有余，负担镇妖营三、五个月的军费，却是远远不够！
李家作为联盟的表率，必须继续赊欠物资——也许李家得到了不少债券，可这玩意不能马上兑换，与欠条又有何区别？”
顿了顿，李诚殿看向李相鸣：“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前日，蒲水坊市传来消息，有一伙疑似牤教的妖人，袭击了白露门的钱袋子清月坊。
此举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白露门恼羞成怒，已经封闭蒲水坊市，我们李家的产业受到影响，全部关门了。”
闭市了？
李相鸣满脸错愕。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蒲水坊市自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闭市。
牤教究竟干了什么？
难不成攻下了重兵把守的清月坊？
这怎么可能呢？
“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
李诚殿摇了摇头：“旁人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但紫气东来、灵光阁等店铺关闭了，对家族影响甚大，这意味着家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主要收入。不瞒你说，族中已经计划削减各级月俸，我们不能再为联盟买单了。”
“没错。”
“七哥这是老成之言。”
李诚翁接过话，继续说道：“联盟的规划很庞大，我们都能看出它的潜力。奈何家族现在风雨飘摇！我们也不卖关子了，召你回来只想提两点要求。
第一，撤回姑射岭前线的部队。倘若镇妖营各司不再出击，造办处的压力会大大减轻，李家以及其余各家的负担同步降低，联盟才有存续下去的资本。
第二，让鸣鞘、绛陨两司的李家修士回家。他们长期征战在外，理应休养一段时间。”
“不行！”
李相鸣一口回绝。
家里提的两个条件，与联盟的战略意图大相径庭。
镇妖营缩在长宁城，造办处确实没有压力了，所生产出来的丹药、符箓还有机会拿去卖钱。但兽潮肆虐，各家哪来的安全感？
联盟本就脆弱，能够凝聚为一条心。
全靠镇妖营的连战连捷！
倘若有一天，镇妖营大败，各家很可能作鸟兽散；如果镇妖营避战，各家不用等大败，直接就跑路了。
就拿徐家举例，他们加入联盟，是为了寻求镇妖营庇护。当姑射岭周遭出现不对，他们会立即发信给联盟，呼叫支援。
镇妖营若是不闻不问，以姑射岭附近的妖兽密度，兽潮迅速成型，那时镇妖营再假惺惺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徐家完犊子，联盟的声望一落千丈。
这是李相鸣决不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