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请!”
一个肩批白巾的老人伸手引路。
恭昙子和黑袍青年在三楼的某间雅室内坐下。
没一会儿,另一个大腹便便的矮胖老头进来,满嘴抱怨:“好啊,老朽藏在这船上几十年了,那叫一个谨慎!你们倒好,一来就把咱这些年的心血全部毁了。”
此话一出,恭昙子登时吹鼻子瞪眼:“苍鹤小鬼,你在老夫面前装什么老朽呢?怎么,你要找老夫算账不成?”
“不敢,不敢!”
苍鹤散人讪讪一笑。
眼前老人可是牤教的老资历,就连他的师父也是对方曾经的部下。
当然,资历尚在其次。
最重要的还是对方有着筑基修为。
这时,黑袍青年放下兜帽,露出一张青紫色的僵硬面孔,淡淡地道:“事急从权,我们这次带着任务过来,说不得要在蒲水坊市大闹一场,无论事成与否,你们都要撤走了。”
“大闹一场?”
苍鹤散人吃了一惊,忙问道:“教主颁布任务了?”
尹光洋点了点头:“教主亲自下令,要我们擒获谷君礼,其次是袭击清月坊......”
“谷君礼在蒲水坊市?”
苍鹤散人忽地打断,眼神变得异常凶厉。
谷君礼乃是牤教昔日的“三英四虎”之一,因被李相仁追杀,躲到清水县避难。
回来之时,由他亲自安排了鬼王七、尹光洋等一众高手前去接应,本想为教主再添一员大将,哪曾想谷君礼早早就背叛了牤教,将牤教位于蒲北的据点卖给了白露门。
当时,牤教还在秘密结社。
蒲北据点足足汇集了八十余名牤教精英,被白露门一扫而空,仅有他和尹光洋两人活了下来。
尹光洋是如何幸免于难的,他不知道。
反正他是因为小心谨慎——作为牤教的联络使,他有多个身份,无论是谷君礼所知的“苍鹤散人”,还是在场两人见到的矮胖模样,都是易容术捏造出来的。
靠着这手绝活,他逃亡之余,勉强骗过了白露门弟子。
并且,白露门也没法追踪到他在蒲水坊市的老窝。
然而,每每想起,心有余悸。
苍鹤散人对谷君礼这个叛徒,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若非这小子,一直躲在白露山,不说牤教,他都要对其采取暗杀行动。
现在也不晚!
苍鹤散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只要谷君礼出现在蒲水坊市,就逃不出我的耳目,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他。”
顿了顿,苍鹤散人皱起了眉头:“至于袭击清月坊,我劝你们慎重。”
清月坊就在这附近不远,是十多条巨船连在一起的大型商业中心,里面分布着白露门在蒲水坊市九成的产业。
如果恭昙子和尹光洋能摧毁清月坊,不亚于捅了白露门心脏一刀。正因如此,白露门早就将清月坊打造成铜墙铁壁,他不认为区区两名筑基初期修士,能闹出什么风浪。
“清月坊之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恭昙子嘿嘿一笑,旋即看向尹光洋,道:“我们此行,还有第三件事要说与你听。”
“哦?”
苍鹤散人面露好奇。
恭昙子不卖关子,拍了拍尹光洋的肩膀:“今后这小子,便是咱们牤教的当家了。”
“当家?”
苍鹤散人瞬间愣住。
原本正在擦拭桌子的白巾老人,也下意识停下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苍鹤散人才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呆呆地问道:“这是教主的意思?”
恭昙子哼了一声:“若非姓侯的一意孤行,这教主之位,轮也应该轮到老夫。”
苍鹤散人闻言,忍不住看向尹光洋。
教主正值壮年,怎么可能甘心退位?
可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撒谎的必要,他现在不知道,只是因为他这条线正在静默期间,但他不可能永远不知道。
何况,陪同尹光洋前来的,还是恭昙子这个老货。
恭昙子什么性格,他打小就清楚,能让这货承认尹光洋的当家身份,必然是教主亲自出面调和。
换言之,这件事情在总坛已经定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主为什么要退位?
尹光洋又凭什么接替教主的宝座?
苍鹤散人想不清楚,但一旁的白巾老人,已经“噗通”一声跪下,恭敬地道:“属下阮权,拜见尹教主。”
苍鹤散人终于回过神,也跟着跪倒在地,低声道:“属下苍鹤,拜见教主,祝贺教主福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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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长川,一叶福船逆流而上,缓缓停靠在蒲水坊市青石砌就的西岸码头。
船身轻晃,激起粼粼波光,与岸边摇曳的灯笼相映成趣。
陆续有工人赶来搬运货物,与下船的人流对冲,一时之间竟显热闹非凡。
“姜会长!”
码头前,一个身着蓝裙的丰腴妇人盈盈一礼:“若非姜会长帮忙,妾身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请受妾身一拜。”
姜良看着对方憔悴的面容,摇了摇头:“姜某受人之托罢了,施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此去蒲东,仍有一段路程,万望施夫人注意安全。”
说罢,姜良挥了挥手,径直离开。
护送蓝裙妇人前往青桔山王家,是李相鸣给他的额外任务。
他接到任务,并依照嘱咐行事,仅此而已。
至于蓝裙妇人的目的,以及后续计划,他不感兴趣,也不会参与。
灵蛇商会才是他应该投注心血的地方。
从西市进入东市,姜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蒲水坊市,比起往日更加热闹。
尤其是路过的好几个告示栏,都站满了围观人群。
犹豫了一下,姜良凑上前,打算了解一下蒲县最近发生的大事。
“真的假的?”
“太夸张了吧?”
“蒲东又打胜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