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带个握把,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梳妆铜镜,之前羽莺把这东西交给自己时,说是可以利用这玩意儿找到她的位置。
现在看来,恐怕远不如羽莺说的那般简单。
手指动了一下。
那面铜镜顺着力道直接飞到了女人掌中,看着镜中倒影,从镜面有灵气传来后,画面就直接呈现在她眼前,正如同自己此前始终读心一样。
“妾身可没通过这面镜子去偷看师兄和那南疆小圣女的幽会,请不要多虑。”
又是那副虚伪的笑容,然后闷不做声将镜子收了回去,功法和秘籍什么的可以给江枫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但法宝么……
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说谎,她还没那么恶趣味。
“不碍事,偷看就偷看吧,我又没干什么坏事,这次受教了,路上我会好好钻研一下这赤阳无极天雷诀,之前学习的时候只学了点皮毛。”
“但在这次宗门考核内,我应该不会使用超过自己身体负荷的赤阳无极天雷诀,两者环境不同,我从徐掌柜他们身上问到了些事情。”
“似乎是长达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路程,如果全力以赴一击脱离把对手击溃,难免周边还会有其他人虎视眈眈。”
“此前我满脑子想着考核的事,希望在面对延绵不绝的敌人时能以最小代价战胜对方,但这次确实考虑不周。”
“主要是通过梵音门弟子口中知道他们宗主是结丹巅峰的高手,我也有点想当然了,因为那些弟子们都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宗门,我早该想到的。”
“所以当时吴命生刚出现时,我还想着就算自己弄不死他,吃个软饭总能赢。”
“今日过后我会权衡利弊,做出调整,这次让师妹费心了,也多谢师妹的救命之恩。”
强忍身上疼痛,一脸认真的拱了拱手。
可羽莺表情则是出现几分错愕,几乎是下意识询问。
“你宁愿牺牲绝学威能而不伤及自身,是为了宗门考核做准备?”
“嗯。”
少年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去找徐掌柜他们打听过关于宗门考核的事。”
“绝大多数弟子都是结丹以下,偶尔也会出现结丹期高手,不过数量很少就是了,而且是在规定的范围内居住一段时日徒步上宗门。”
“在这段路途中无人能帮忙,一旦因为施展威力过强的道法导致身体受损,很有可能得不偿失,毕竟我才刚筑基,自然要将代价压倒最低。”
“之前我就是想着将赤阳无极天雷诀的威力压低,压低到刚好能伤到结丹下品高手,但又不会太过于伤及自身的强度。”
“结果差点玩儿脱丢了性命。”
少年满脸苦笑,扶着额头满是懊恼,可羽莺这会儿不吭声了,看待江枫的眼神犹如看待怪物,一时间居然有点语塞。
之前只是怀疑,但现在她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完全了解了柳师叔的想法,理解为什么柳师叔会狠心将心爱的弟子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去教导。
因为根本不需要!
这小兔崽子的思维想法远超常人,距离宗门考核还有两个月时间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将自己的习惯和道法全部往适应宗门考核的环境上去靠。
他很明白根据环境来调整自己所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自己刚才那番话反而显得有点画蛇添足。
对于面前的少年,你真的只需要告诉他一些关于修行的基本常识,偶尔看看他有没有走火入魔就行,剩下的完全不需要你操心。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收集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功法、心法、秘籍、法术之类的玩意儿全部一股脑丢给他,也不需要讲解。
他自己能学会,能消化,甚至能根据自己境界和对手境界来调整威力。
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来对他指手画脚。
早在数月前,那时江枫在自己的书房里闭关到处翻阅古书功法,当时的自己特意做好准备等着江枫上门过来询问。
毕竟功法和秘籍玄奥,而且来自五湖四海,每个人之间都有不同的理解,描述方面自然会有些许差异。
并且还特意嘱咐过徐符,如果江枫去询问他关于功法和修行的事,必须知无不言,可结果……
这小子愣是两个月没问过自己一句关于功法的事,每次自己过去都能看见江枫一个人读的津津有味。
她甚至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压根看不懂,只是单纯看个热闹,可没成想今日一场大战展示了他此前闭关数月的成果,厚积薄发。
别看她今日故意装作不满,鸡蛋里挑骨头,她只是担心的江枫三番五次以弱胜强后会心生傲慢,故意敲打几下。
哪怕是被她骂跑了的岑月月,羽莺都觉得这小丫头表现相当不错,越两个小境界还是差点没一下给元婴期高手整死,如果不是那枚玄阶法宝级别护心镜,估计真被她的手了。
自己年轻时可没这般实力。
还有江枫,他娘的,刚筑基的毛头小子就敢和元婴期高手过几招,而且被追杀一整日而不死,你还想怎样?
换做是宗门那些老东西知道自家徒弟有这本事,估计晚上睡觉能活生生笑醒,就连赤阳无极天雷诀给学了过去,哪怕只有皮毛其威力依旧彰显无遗。
羽莺并非没有门徒,只是她并没有视如己出的亲传弟子,一者是自己还尚未触碰到无法突破的瓶颈,心思自然要放在修行上。
二者,则是因为环境不好,仇家太多,如果有个亲传弟子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但在双峰替宗门收下的这些门徒,她都还是都教了一招半式,像是这次就带回去一批,大约有几十人上下,境界有高有低参差不急,但大多都是炼气。
筑基者都是少数。
现在看起来,把这几十人绑一块估计都干不过江枫。
而某人则是完全没有自觉性,虽然身体受伤,但脑子还能思考,不断思索改进方法,眉头紧锁,他可不会去考虑人家想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就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江枫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
“说起来之前我还不知道你为何会称呼月……岑家大小姐为南疆小圣女,但今日她身上爆发的火焰倒是让我有了启示,和这火焰相关?”
月月二字险些脱口而出,急忙改口。
表情有些好奇。
还记不记得此前双方的称呼?
江枫和岑壮壮始终用大小姐来称呼她,唯独羽莺对岑月月的称呼,是“南疆小圣女”。
之前江枫还以为这只是一种戏谑的称呼,用来彰显岑月月在南疆近乎公主的地位,但现在看来……
估计正儿八经的圣女。
他在询问岑月月有无底牌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而且那丫头这一手火焰差点没给吴命生弄死。
尽管当时自己已经快被陆吾侯拍个半死,可依旧瞥了眼远处爆发的火焰,和那女人身上浮现的羽毛以及图腾花纹。
羽莺终于开口了。
“没想到师兄心中还是挂念着呢。”
“啧,你就不能正经点。”
很难想象这句话会从江某人口中说出来。
也没打趣,羽莺只是看了眼南方,那是岑月月离去时的方向,随后便慢悠悠开始了。
“雷风相薄,山泽通气,水火不相射,天地指乾坤,雷风指震巽,山泽指艮兑,水火指坎离,八卦之中,离为南方,因南方为太阳正午之位,属阳,且四象之中南方属于丙丁之火……”
“您能说人话吗,至少说点我能听懂的?”
听两个云里雾里,直接触及到了江枫的知识盲区。
九年义务只有数理化,可不包括天象八卦阴阳五行,别说听懂了,你把这玩意儿写纸上自己都不见得能看明白。
羽莺也是翻了个白眼,修道之人哪儿有不懂五行八卦的?路上自己得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便是被朱雀之火认可的人,被称为圣女或是圣子,中原地区也有一位圣女,是和紫霄宫齐名的三宫之一,名曰玉华宫,年龄和这位南疆小圣女相差无几。”
“噢,怪不得这么厉害,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自己没做错,的确不该和她产生什么纠葛,我确实配不上人家。”
摇头晃脑,看起来像是已经从刚才阴霾的心情中走出,语气和表情无不透露着洒脱,仿佛真的已经完全放下。
然后。
“师兄,你骗骗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妹们也就罢了,大家最多附和一下就,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你就一定要揭穿我?”
“那是自然,明明你们二人门当户对呢,不是吗?”
说着,美妇的视线从少年面庞缓缓往下走,最终停留在少年的丹田处。
依照她的见识,那里面盘踞的蛟龙怕是不见得比朱雀差。
“师兄不妨透露透露?我们师兄妹二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面带妩媚的笑容,手指撩起鬓角秀发,将那雪白泛着莹光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
直接一个美人计的施展!
“师姐如果没意见,我可以说。”
江枫来了一个诚实的笑容,还顺便将八颗雪白的牙齿露在外面。
“无趣。”
站起身子,羽莺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然后捧着琵琶拨弄琴弦。
在江枫的注视下,那原本应该早就离去的紫云鸳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飞了回来,或者说它压根就没走,之前一直是演戏给自己看呢。
“既然师兄休息好了,那便赶路吧,近几日妾身为了等可耽误了不少行程,如今还要耗费一日时光才能追上去。”
冷着脸,也不管这会儿还受伤的少年,直接踩在紫云鹭背上。
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是,姐姐,我还伤着呢,不是说好的等天亮……”
“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师兄自己追上来吧。”
扭头就拍了拍紫云鹭的脑袋打算走人,这一下给江枫整急了。
“等等我!”
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对此羽莺只是努了努嘴,抬手,像是拎小鸡一样将少年直接拎起,然后丢在紫云鹭厚实有力的背上。
咻——
大鹏展翅,腾空而起。
但现在少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紫霄宫,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