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就是下葬的时候,天上突然飞过一大群乌鸦,叫得特别难听。那胡大师当时脸色就变了,嘴里念念叨叨什么‘净秽相冲’什么的’……我也没太听懂,没多久他就让我赶紧把土填上,仪式草草就结束了。”
其实他当时也郁闷他家大黄这超度仪式到底有个什么意义?
该不是,他是被做局了吧!
“对了!”王大棕突然想起了什么:“临走前,那大师,呸,那神棍!那神棍还嘱咐我,说接下来一个月,农庄里要特别注意卫生,不能有半点污秽,否则可能会引来‘不干净的东西’……我当时以为他就是故弄玄虚,没太在意……谁知道,没过多久就……”
没过多久农庄就出事了呀!
王大棕如丧考批,这么些年家里的进项全靠这个农庄了,这农庄倒了,一家老小都不知道该怎么过活,再去别的地方开个农庄?
别的地方能有咱们这三清山好吗?去别人的地头抢吃的,能抢得过别人吗?
唉——
说多了都是泪,所以他都不爱和家里人待在一起,不然总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天要是塌了,他这顶梁柱怕是要折了!
白鹭听到“石灰”和“乌鸦”时,眉头已经紧紧锁起。
当王大棕说到“净秽相冲”四个字时,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王叔!你可真是……糊涂啊!道听途说的事情你怎么能信呢!来历不明的人你怎么能用呢!”白鹭忍不住斥道。
“石灰性烈,燥热驱邪是不假,但用在有灵性的动物葬穴里,这哪里是防腐,这是要把它那点残魂也烧得不得安宁!再加上乌鸦过顶,那是大秽之兆,一净一秽猛烈相冲,不出问题才怪!”
“叔......叔现在也后悔啊!可现在说什么不也晚了吗?!”
王大棕被白鹭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我、我不知道啊!那神棍说这样对大黄好,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迷心窍了,我就照做了……小鹭,那现在怎么办?这些老鼠……跟这个有关系?”
“关系大了!”白鹭环视着厨房里越转越快的老鼠们,它们黑色的皮毛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油光,细小的眼睛似乎都隐隐朝着某个方向——厨房通往后面竹林的那个小门。
“动物有灵,尤其是家畜,死后若处理不当,怨气或残念容易吸引同类,或者……更麻烦的东西。大黄是护院狗,原本寿寝正终,你却用石灰镇它,它不安宁,还有这些老鼠蟑螂——”
老鼠和蟑螂是四害之二,是肮脏的,但却做出一副无比干净和整齐的状态来!
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扭曲。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些老鼠蟑螂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王大棕声音发颤,攥着白鹭衣角的手更紧了,哭丧着脸:“叔可什么都告诉你了,要是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可一定要去摇清虚道长啊!”
“这么多老鼠蟑螂,哪有这么多的脏东西附身,更可能是被什么影响了。”
至于是什么,白鹭现在还没有头绪,别说王大棕了,她现在都想把清虚道长摇来了:“王叔,你实话告诉我,埋大黄的时候,除了石灰,还有没有放别的东西?或者,那胡大师有没有从你这里拿走什么?比如,大黄的毛发、常玩的物件,甚至……它碗里的食物?”
王大棕被问得一愣,努力回忆着,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好、好像……胡大师当时说,要一件大黄生前最喜欢的东西陪葬,让它走得安心……我就把……把它经常啃的一个磨牙棒,木头做的,扔坑里了……”
“那磨牙棒有什么特别?”白鹭追问。
“没、没啥特别啊,就是普通的木棍……”王大棕说着,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那木棍……好像是我去年从后山那棵老槐树下捡回来的……”
“槐树?!”白鹭的声音陡然拔高,“木鬼为槐!那是极易招阴的木头!你怎么能拿那个给狗当磨牙棒,还陪葬?!”
王大棕彻底傻眼了,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我……我就是随手捡的……觉得结实……我不知道啊小鹭!叔真不知道!”
白鹭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
上了年纪的人对一些东西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忌讳,怎么不可能知道槐树招阴,桃树辟邪呢!
但事情脉络渐渐清晰了。
槐木招阴,石灰焚魂,乌鸦引秽,这几样加在一起,简直像是在刻意制造一个阴煞之局。
那个胡大师,恐怕不是半吊子那么简单……
看王大棕的样子,他自己什么时候入的局他可能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厨房里的老鼠们突然停止了转圈。
“啪嗒……啪嗒啪嗒……”
所有的老鼠,齐刷刷地调转方向,面朝通往竹林的那扇小门,它们不再躁动,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小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光,
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鼠群如同潮水般分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从白鹭和王大棕的脚下,笔直地通向那扇小门。
通道尽头,那扇原本关着的小门,门轴似乎因为潮湿有些变形,此刻竟无声无息地,自己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里,透进来了一缕阳光,夹杂着竹叶的沙沙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其中似乎又混杂着一丝石灰的燥烈味道。
“呜——呜——”风穿过门缝,发出低咽般的声音。
王大棕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挂在了白鹭身上:“我就说我就说!每次一说这件事情总会有新的怪事!它、它们……这是要我们……出去?去竹林那边?”
白鹭看着那条被老鼠“夹道欢迎”的通道,以及门外深邃的黑暗,心脏也是跳快了两分。
就在竹林里,想必就是大黄被埋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