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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妻子 母亲

“”长孙张了张嘴,似乎要拒绝,但迎著黎诚沉静的眸子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那便多谢。”

“小事。”

黎诚隨手在一旁扯了一片绸缎,復又返上去,在顶层把朱钦增的尸身粗浅裹好,带了下来,轻轻放在长孙面前。

长孙俯下身子掀开绸缎,露出朱钦增苍白的脸。

她摸了摸他的脸,又从袖中抽出贴身的软帕,帮他仔细擦了擦脸上的血污与雨水。

“他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可惜没生在太祖年间”。”黎诚说:“其他的就没说更多了。”

长孙忽然笑了:“他十六岁时就常说这种话,说他要是生在乱世,定能当个猛將。”

“我就笑他武学不过大成也敢这么说,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哪个不是天纵奇才?”

“他也不恼,只道能和英雄同行一程,也算半个猛將了。”

黎诚心想这一家子真是奇,想当猛將的皇子死在了离战场最远的地方,想当圣人的皇子死在了离私慾最近的地方,想当万民之主的皇子死在了对凡人之死的復仇之上。

而那个真正能当上皇帝的,反而或许是一个最不適合当皇上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黎诚只想快些完成任务,结束这一次行走一一他实在累了,见了这么多扭曲畸形的亲人关係,只想回去看看姐姐那个笨蛋。

“他早知道他会死?”黎诚忽然问。

“他很喜欢吃糟,来这里之前一口气吃了三碗,而平日里他只会浅尝輒止。”长孙解开衣带,团成一团放在丈夫的头颅下垫高,让丈夫睡著没那么难受:“他是个很自律的人,喜欢吃什么东西都能耐得住性子,可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也就洒脱了。”

长孙的动作像在打包一件名贵的瓷器一一不,应该说比打包价值连城的瓷器更小心。

看著这么平静的长孙,黎诚忽然觉得更疲惫了一一他杀死朱钦增都没有这种感觉,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

五皇子的遗婧会竭力復仇,他无所谓,甚至乐见其成。

自己完全没必要愧疚,因为当时就那么两个结局,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这次也是,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只是长孙的反应和五皇子的遗截然不同,她似乎完全不恨自己,甚至不恨任何人一按黎诚的经验来说,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自杀的,等朱钦增一下葬,或许这女人就会隨他而去。

黎诚自然不必为她的死而埋单,她的死也不是为了报復黎诚,只是单纯的想死而已一可黎诚就是觉得不爽,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认为这是对朱钦增的一种不爽一你倒是可以死了一了百了,你的妻儿该怎么办呢?难道指望我给你养吗?

你妈的,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长孙把朱钦增的脸擦得乾乾净净,看了半响,这才站起来朝黎诚行了一礼,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黎诚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准备如何?”

他其实是不想管的,但是转念一想,朱钦堇都快当皇帝了,给大皇子的遗安置妥当倒也算不得大问题。

反正自己就快走了,让朱钦堇安排去,有哲人王系统存在,也不过是一个念头之间就能安排的事。

“他书房抽屉藏著封信一直没给我看,我知道那是他藏著的遗书,我偷看过了,里头写著若他败亡,就让我改嫁岭南陈氏。”长孙说:“我大概会按他说的做。”

“又按他说的做?”

黎诚没来由地有些愤怒,长孙表现得太温和太软弱了,好像一个麵团子,只会按照朱钦增的安排生活,而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黎诚很討厌这种人,他所求的是绝对的自由,在长孙身上,他连一点追求自由的苗头都瞧不见。

是了,黎诚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这重歷史感觉到很累了。

这重歷史的大明实在是太过压抑了,王权永远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是王权之下被驯化的牛马。

不是肉体上的驯化,而是精神上的驯化,

皇帝至高无上,官僚高居九天,黎诚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自己应该去找义军的,说不定在那里他能找到和石子程一样的理想主义者,就算有些清澈的愚蠢,他也更愿意和这种人交朋友。

“是。”长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岭南陈氏是个很好的去处,我会去的。”

黎诚沉默了,他最后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只疲倦地挥挥手:“隨你。”

是啊,隨你了,你自不自由和我又有什么关係呢?我又不是你爹,没必要教化你。

你活著还是死了,在岭南陈氏过得如何,都和我没关係,那是你丈夫为你安排的后路,你既然决定完全依附於你的丈夫,那也隨你。

黎诚目送著长孙有些吃力地背著朱钦增下楼,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面对丈夫的死,长孙自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她並非不爱朱钦增,她表现出了对朱钦增完全的顺从,她將自己的人生都毫不吝音地交给了他,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候难道不会哭?不该哭?

可她没有,她只是沉默地按著朱钦增的遗愿来黎诚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胸中那股子残破的意气又在翻涌,

自己搞错了一点,作为妻子,长孙是完全依附於朱钦增的,黎诚毫不怀疑作为妻子的她可以为朱钦增赴死而毫无怨言。

但如果不是作为妻子呢?

不是作为妻子,而是作为..母亲。

她妻子的路已经走尽了,接下来是作为母亲的路。

她毫不犹豫按照丈夫留下的路走了下去,不是因为顺从丈夫一一她作为妻子的路已经走尽了,

现在是一位母亲在独行。

九五楼的门被沉默的哑仆吱呀一声拉开,长孙背著朱钦增的尸体慢慢走了出去,可就在这时,

又有新的人走了进来,同她的身影交错而过。

长孙有些困惑迷茫地回头看著走进去的人的背影,了半响。

哑仆仍旧沉默,那人拾阶而上,无人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