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个虞军都没留下,他们全都撤走了。
阿巴泰慌忙回头进了门,关上大门将此事一通报,清军将领无不大喜,有人急道:“必是皇帝反攻,我等何不关闭城门等待皇帝反攻得手?”
阿巴泰毕竟迟钝,没想到虞军如今的统帅是个什么祸害,一时听了左右的话,当即打开军营放出八旗与汉军八旗,挑挑拣拣翻出几百把刀子,不得已只好找来棍棒分发到各军。
天色大亮之时辽阳城门轰然落了闩,城头又升起八旗军旗。
阿巴泰命畏缩不敢反抗者,哪怕之前的职位高,如今也全部充当兵丁,数百个始终不肯真心投降的全部升牛录佐领,一时将辽阳又“夺”回了自己手中。
到晌午,大雪飘洒。
阿巴泰心情愉悦,与诸子笑道:“天助我也,这一场大雪下来,虞军便无力再来攻城,到天色暖和,皇帝定会克敌制胜。”
话音刚落,门外李征叹道:“瞧,我就说你不是真心归顺。”
阿巴泰一家骇然往门外看去,只见大雪之中,李征按剑站在门口,左右两个女将目光揶揄。
阿巴泰大叫一声,一个滑铲冲出庭院,这次是真跪了。
他刚跪了,城内炮声震天。
这次李征可没有留情,降而复叛,那是什么行为?
昨日与阿巴泰彻夜相处的清军将领一个不留,这次全部被斩首。
昨日被俘虏的今日升官的全部斩首,官职不变的打三十杖划入“危险分子”名单,勒令不得分土地,不得拥有私产。
其实便是奴隶。
可气人的是,阿巴泰什么事都没有。
他还是辽阳县令,还是天朝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还是密云千户。
李征召集被杀的清军将领家眷,当着他们的面问阿巴泰:“你何意,可直言。”
阿巴泰眼见老婆孩子,尤其几个素来宠爱的女儿无不恐惧,他哪里还敢有半分抗拒。
当时打落帽子,打散辫子,一闭眼心里在滴血,满口违背良心地说道:“微臣既为天朝臣民,汉家圣人天子臣属,又岂能与逆贼同谋?今日之事,实乃臣意图选出不服王化者聚而杀之,天幸这些逆贼都跳了出来,岂非圣人皇帝恩泽所至、辽东从此不再刀兵四起之兆?”
“真忠臣良将,该升。”李征赞许不已,叫绿珠写军令,“如此忠臣,岂能以区区县令任事?加之建州知州,暂任辽阳县令,战后孤向朝廷为阿巴泰请功,封妻荫子,只在一时。”
阿巴泰毕竟也是个男人,也是有一分火气的。
见此情景,他也试图将一军,当众恳请道:“大王待微臣有山高水长之恩,微臣岂能不效命以报答?微臣乃山野愚顽,如今为圣人家仆臣,为国尽忠死也甘心,只一事,微臣有女数人,愿大王不以微臣鄙陋,收之以为奴婢,微臣死也甘心。”
“不行啊,”李征指着自己感慨,“我还小,岂知人伦事?你且放心,我军中健儿何止千万人,你家女儿婚事,孤记在心里,待扫平黄台吉这叛贼,孤与之说亲,必使你家心满意足。”
阿巴泰不信,他是真不信,问道:“微臣敢问大王贵庚几何?”
“才十二,你看,这年纪你就让我沉迷什么温柔乡,不合适。我又不懂这个,你不能逼武烈为浪荡子,”李征叹道,“这不,黄台吉要与科尔沁的海兰珠成亲,孤还想送海兰珠和他成亲,好就近看一看这成亲啊,洞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不懂这个。”
阿巴泰直呼不信。
你这年纪,你是怎么扫平漠南暴打黄台吉的?
你是人不?
他感慨着又走了,阿巴泰再也没想过要干点什么好事。
他就一个问题,这厮他说不懂这人伦之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这年纪,他是不是欺负我女真人读书少?
好在其福晋辉发部纳喇氏有见识,与之道:“那两个女将绝色美人,她们鬓发不乱眉眼不散,显然是清白女子。可见这武烈王大约是真不懂,倒不是故意托词。”
“那不能啊,若真是那个年纪,他怎么做到打崩黄台吉的?”阿巴泰挠着头,这不结辫子,还别说,头皮真轻松。
纳喇氏猜测:“大约真有天生的名将种子,人家是肃王的后人,天潢贵胄。”
阿巴泰还是不信。
汉人里自古最能打的年轻人,第一莫过于唐太宗李世民,黄台吉命人编纂的书里写过,那是十五六岁就能上阵杀敌的英雄。其次便是有个叫霍去病的,名字也不是很好听,但据说很能打。
但那也十好几岁快二十了才能打。
这大虞皇朝,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怪胎?
阿巴泰努力不去想烦心的,就想一个:“就那身板,我若是十二岁有那么高,如今重孙都能骑着马驹打仗了。”
想着这些,他还真就没再想再反叛的事。
因为他至今都不知道李征是藏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今日一早反叛的,他怕再吃第二次亏。
这个年少的变态,他比黄台吉可难对付的多,惹了他,还不如不惹他。
这……
逻辑合理。
城北大路上,李征与中军一部向沈阳进发,一路上冒着大雪,他正好要试一试能否在大雪天凭手里的物资与装备,在这白山黑水之间往来自如。
出不十余里,绿珠询问:“大王,那什么,那事,真不懂?”
“真不懂。”李征实实在在回答,“不看我才多大,岂能什么都知道?”
绿珠便问:“那有个荣国府的大小姐,她是怎么回事?”
李征解答:“这个事,其实就是那回事,事情的开始是事情的开始,到如今还没有见事情的进展,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说清楚了,你们听清楚了吗?”
绿珠风中凌乱,遂问红娘子。
红娘子冷笑:“你听不清楚,我能说清楚?总归有一天你是会清楚的,所以如今不要想搞清楚,清楚不清楚?”
绿珠大怒,与一群听的一头雾水的女兵干脆也不多问,快马加鞭先去前面赶路去了。
还奇了怪了就,打什么哑谜,非不让人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