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山中,杀机起伏。
那一战,元神相杀,几乎将沈蝉明杀的道心崩溃,信心沦丧。
他修道三十多年,自负天资卓绝,堪称天下顶尖一流,可是见过张凡与鱼璇玑那场大战之后,他对自己,对宗门,乃至于对修行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怀疑自己走了三十多年的路,或许只是一条绝路。
正因如此,这些日子,他便是在迷茫,不安,焦灼,甚至是惊悚中渡过。
此时此刻,张凡随口一问,却如当头棒喝,让沈明蝉面色骤变,如坠冰窟,一股森然寒意从脊椎上涌,直窜脑门。
他可没有忘记,那天夜里,是他背负着重伤残血的鱼璇玑遁入深山荒野,方才避过了眼前这大恐怖的追杀。
“他说什么?鱼璇玑?三清山的鱼璇玑?”
“他问鱼璇玑死了没?”
祭剑堂内,一阵骚动。
张凡的一句话,却是惹来众人无限的遐想。
这句话里,包藏着太多的信息,太多的可能,以及太多的不可思议,脑子活络一些的人,已经编制出一场爱恨情仇,生死杀伐。
这让张凡显得越发神秘。
庄雨眠盯着张凡,美眸含光,一瞬不瞬。
林海棠也不由生出好奇。
曲喆更是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张凡,心中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张凡到底是何来历。
“我……我……”沈明蝉唇角轻动,欲言又止,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即便身为阁皂山大师兄,此时,他也难以镇定心神,平复杂念。
要知道,强如那般的鱼璇玑,都被眼前此人杀的如丧家之犬,又何况是他!?
一缕恐怖如潮生,便有百万障门开。
“道兄不用紧张。”
就在此时,张凡缓缓起身,走到了沈明蝉的身边,他右手轻轻抬起。
如此细微的动作,落在沈明蝉余光之中,后者竟是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沈明蝉这么怕他?”
庄雨眠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疑云更甚。
张凡的手掌落在了沈明蝉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起来这是道兄的缘法,也是她命不该绝,只不过……”
轻慢平和的话语到此戛然而止。
“烦请道兄转告她,凡事不过三,我让她逃了两次性命,就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众人脸上的震惊更甚。
言下之意,三清山传人鱼璇玑,西江道门年轻一辈中响当当的人物,竟是在眼前这神秘青年手中,大败过两次,而且性命堪忧,差点便身死道消!?
“这……这人是在吹牛逼吧!?”
“废话,你也不看看他面前是什么人,如果是吹牛逼,能让沈明蝉这样?”
“那就是真的了?不是,这到底是什么人?”
“谜语人吗?弄的人心痒痒的,谁能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张凡两句话,信息量就太大了,瞬间便将祭剑堂内众人镇住。
如果仅仅是他一人自说自话,当然不会有人在意,定然视为狂言妄语。
可是沈明蝉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好,你的话我一定带到。”沈明蝉重重点了点头。
“池深海渊,必藏真龙。”
就在此时,一阵朗朗声响,搅动了那局促紧张的气氛。
“庐隐山,庄雨眠,敢问道兄尊号,在何处修行?”
庄雨眠站了出来,身为庐隐山的弟子,她的身份和修为,不在曲喆之下,加之天资聪颖,容貌绝色。
在西江之地,无论是世俗中,还是道门内,都有不少追求者,而她却是性子冲淡,很少抛头露面。
今天,她也是对张凡太过好奇,所以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出来,主动结交。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纷纷投来。
庄雨眠的问题,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
“我叫赵解玄,不过一云游散修。”张凡轻语道。
他在西江省,除了在向南天面前表明过身份,在外的报号都是赵解玄。
“赵解玄!?”沈明蝉心中咯噔一下。
铜锣山中,他可是亲耳听到鱼璇玑叫对方张凡,眼前这人明明是龙虎山张家的人。
不过对方既然自称赵解玄,那便是赵解玄。
沈明蝉当然不敢说什么。
“赵解玄!?”
庄雨眠和林海棠相视一眼,别说西江省,放眼天下,似乎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曲喆眉头微皱,目光低沉,搜肠刮肚,似乎也在回想着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线索。
“散修!?”
庄雨眠心思流转,看向张凡,又看向了张无名。
她早就听说,最近这段日子,西江各地散修彼此走动频繁,大有一统整合之势。
现在看来,这似乎并非巧合,背地里有一股未曾见过的力量在推动。
“难怪……难怪……”
庄雨眠心思玲珑,瞬间便想通了许多关节,将诸多看似无关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看来道兄不是普通的散修。”庄雨眠似有深意道。
张凡看向庄雨眠,微微一笑,目光又扫过堂内众人。
“我们兄弟二人,想借西江这片宝地,再立一门,照临天下修行之士,凡有向道之心,无论芸芸凡俗,还是山中精怪,我便为其大开方便之门。”
此言一出,众人再度变色。
“好大的口气。”
忽然,一阵沧桑低沉的声音猛地传来,如钟声袅袅,振聋发聩。
众人下意识转身望去,便见一位骨瘦如柴的道人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祭剑堂】,那道人气色虚浮,头发杂乱,两缕白发垂落,微露的胸膛干瘪的能够见到肋骨。
“许观主!”
众人见到来人,纷纷见礼。
眼前这病痨鬼模样的道人,便是净土观观主……
许长寿!
“许观主,久违了。”
张凡和张无名相视一眼,走上前来,稽首见礼。
“年纪轻轻,便有开宗立派的气魄,当真是后生可畏。”
许长寿打量着张凡,又看了看张无名,不由轻叹。
“混口饭吃。”张凡随口道:“我们两个也就是年轻气盛,真想要撑起门面来,还希望前辈能够助一臂之力。”
“气不盛还叫年轻人吗?”许长寿淡淡道。
“不过……我见过的年轻人不少,比你们狂的也大有人在。”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没关系,可若是连自己的斤两都不知道,那就离死不远了。”
此言一出,祭剑堂内,众人纷纷动容,心中升起各样的思绪来。
“诸位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许长寿话锋一转,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