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帘入洞来，生死两难各徘徊。
今有龙虎香火现，谁人不敬就地埋。
张凡踏着青苔，踩着碎石，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商清秋与景槐序的身后，冰冷的目光看了看徐计年，最终又落在了倒在血泊中的山君身上。
“你是谁？此地乃是我阁皂山禁地，你怎敢乱闯？”景槐序面色骤变。
他知道，能够在无声无息之中出现在他们身后，必是高手，所以他未曾贸然动手，而是在第一时间亮明了身份，摆出了阁皂山的旗号。
毕竟，阁皂山乃是昔日三山符箓之一，龙虎山香火断绝之后，放眼西江之地，也只有三清山可以稳压一头而已。
有此身份，一般人都要投鼠忌器，不敢随意造次。
咔嚓……
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划落，景槐序面色骤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肩迅速变形，肩骨在张凡的掌中猛地碎裂，血肉分崩，露出散乱的森白碎骨。
“我问你算什么东西，你跟我说什么阁皂山禁地，真是东拉西扯，精神抖擞。”张凡淡淡道。
“狂徒！”
商清秋花容失色，在景槐序的惨叫声一步踏出，纤纤玉指间便多出了一道符箓。
“师妹，不……”景槐序失声惊吼。
话音未落，张凡五指交错，一股恐怖的力量如惊涛升腾，仿佛沧海，生生压向了商清秋，后者前行的娇躯猛地一颤，便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她的元神竟是被张凡生生给拉了出来，禁锢在掌中。
“拘神之法，你是无为门的人？”景槐序面色骤变，骇然地看着张凡。
“师兄，救我。”
商清秋急促的声音从张凡掌中传来，透着深深的恐惧。
元神，乃是性命之根，修行之本，被人握在手中，那种恐惧，比起生死更加令人绝望。
“修行者，斡旋天地之玄机，当知生死易变。”张凡淡漠道：“你们高高在上，轻贱其他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也只是蝼蚁而已。”
嗡……
话音刚落，张凡五指交错，商清秋面色惶恐，她张了张嘴，却连一声呼喊都没有来得及叫出，便元神破碎，化为漫天荧光洒落。
“师妹……”景槐序龇目欲裂。
刚刚他们还颐指气使，不将徐计年和山君放在眼中，随意践踏，玩弄山色。
不过转瞬的功夫，他们也坠入到了这般境遇，生死两难，报应不爽。
轰隆隆……
古老的炼丹炉幽幽震荡起来，那炉子仿佛呼吸一般，通体赤红，元神散落的精华，便如空气倒灌，竟全都涌入炉中。
巨大的轰鸣声越发响彻，如风吼，似雷鸣，炉中如乾坤，不知生出怎样的无穷变化。
“好，元神果然是人间大药，万物精华。”张凡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你不要杀我，我修行至今，能有这般成就，实在不容易。”
景槐序低下了高昂的头颅，顾不上师妹的陨灭，甚至顾不上肩头那钻心的疼痛。
“高功也能称得上成就了吗？”张凡一眼便能看出，景槐序的修为乃是【高功】境界。
“我……”
景槐序抬头，看着张凡，张了张嘴，很想反驳。
高功境界，哪怕在古代都算得上是登堂入奥，于修行路上，走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如今，末法已降，就算是十大道门名山之中，高功都算得上中坚力量。
这种境界，怎么能够不算成就？
此时，景槐序很想反驳，然而，他看了看张凡，却又闭嘴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确实不值一提。
“我可以加入无为门。”景槐序咬牙道。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招揽道门中人，我会很有用的。”
景槐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和价值。
像他这样的身份和修为，一直都是无为门重点拉拢渗透的对象。
要知道，这种人若是培养的好，只要中途不夭折，日后大概率是可以做到宗门高层的，到了那时候，价值更加不可估量。
这种棋子绝对可以花费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去培养。
只蛰伏，不启用，待到关键时刻见奇效。
显然，景槐序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他也知道，一旦加入无为门，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然而此刻，他只想活命。
人只有活着才能谈理想！
“你要加入无为门？”张凡问道。
“不错。”景槐序点头道。
此刻，只有加入无为门才有希望活命。
“你大胆，我等道门正义之士，怎么能够与无为门为伍？”
突然，张凡厉声暴喝。
“你是正义之士？”景槐序愣了一下，看向张凡的目光变得奇怪非凡。
你踏马连拘神都用上了，你还成正义之士了！？”
“我最讨厌出卖同门的叛徒了。”张凡的眼中涌起冷冽的光泽。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最讨厌叛徒，那必是南张一脉。
“等等，你……你不是无为门人？你……你到底是谁？”景槐序察觉出不对，失声叫道。
“我姓张。”张凡轻语。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让景槐序面色骤变，这三个字的冲击力比起刚刚师妹的死还要剧烈，还要震撼。
道门修行千万年，没有哪个字，哪个姓，比“张”更红，更正。
那是龙虎山张家的张！
“姓张……你……你是龙虎山……”
“张家人回来了！？”
景槐序声音颤抖，死死地盯着张凡，简直不敢相信。
西江之地，终究只有姓张的才是永恒的王。
如果真是张家的人，那眼前的一切顺理成章了，难怪这个男人与他年纪相仿，手段却凌厉非常，奇妙通玄。
“你……你是北张……”
“什么南南北北，这世上只有一个张。”
张凡摇头轻语，手掌落下，按在了景槐序的头上，后者猛地一颤，双目之中流出鲜血，元神崩出，五指交错中，立刻裂开，化为荧光散落。
轰隆隆……
古老的炼丹炉再度震荡，如同呼吸一般，将那散落的元神精华统统吸收。
炉内的动静越来越大，渐渐有奇异的香气从中弥漫出来，周围的青苔绿藤都开始缓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