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笑起来,令人狂躁的话语依旧在碟不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要享受这个过程啊,
兄弟,放心早晚会习惯的。
算一算,我的极限,应该是一万七千七百零二次左右,比闻姐差很多—过了这个界限,可能意识和自性就彻底磨损崩溃了吧?
但没有关係,在这之前,我就会製造能代替自己的东西来,到时候咱们继续快快乐乐的做游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都是徒劳!”
闻晟笑:“垂死挣扎而已,不论是几万次,几十万次,都无所谓,你之煎熬,究竟又有什么用?”
“有用的,兄弟,当然有的。”
季觉淡定依旧,仿佛吹著口哨一般,戏謔提醒:“况且,你有没有发现,整个幻梦里,我的占比,越来越大了?”
一瞬的错,闻晟就在龙息之中,灰飞烟灭。
可在那一剎那,却忍不住,回过头,看向下方,无穷涌动的灵魂之海然后,才发现,灵魂之海的规模,居然肉眼可见的,扩大了几分?
扩大?
怎么可能扩大?!
灵魂的总量是恆定的,幻梦之中又不会诞生新的灵魂,可如今这一份渐渐增长的苦海,又是从何而来?!
直到最后,他终於发现了,无穷幻光和波澜之下,那一抹隱藏在虹彩之下的暗淡的灰色!
如同病毒一般,寄生在灵魂之海中,渐渐增长,悄无声息的扩张。
点点滴滴的,抽取著苦海之中的灵质和喜乐,扩张自身的总量一次又一次的在循环和重启之中不断的肆虐,愈演愈烈!
那是上善系统的掩饰之下,真正隱藏在暗中的威胁。
一乐土】!
乐土,深入苦海;乐土,无处不在。
就在纯钧的灵魂倒影干涉之下,昔日的种子再一次的从无穷幻梦和臆想之中萌芽,生长,甚至,反过来,侵蚀幻梦。
將丰富多彩的一切,尽数抹除,化为了呆板又单调的死灰。
一场场幻想和梦境,都在乐土的顛覆之下,变得毫无变化,如出一辙。
不论是多么精妙的灵感亦或者是狂想,都已经不在需要了。
在强制性的侵蚀之下,一个又一个沉浸在梦中的灵魂坠向了更深处。
就在灵魂倒影的所过之处,所有的梦境都被撒下了病毒一般的种子,在无数细小的泡影之中,
那些本应该主宰梦境的人,全部都已经躺进了冰冷的维生仓之中,在营养液的浸泡之下,一张张面孔沉浸在无法醒来的长眠中。
山峦和海洋不见,大地平摊,尽数化为钢铁,一道道巨大的烟筒拔地而起,无止境的焚烧里,
浓烟化为乌云,笼罩一切。
雷鸣电闪之中,一具又一具的钢铁造物徘徊在荒芜的梦境里,永无休止“
就像是曾经在边狱之中季觉所做的事情一样,这样千篇一律的景象,扩散在苦海之中,迅速的同化著周围的所有。
將所有的梦境视作孵化的囊泡,將一切灵魂都变成养分的来源,在维持灵魂完整的前提之下,
压榨灵质,拓印自性,然后创造出一批又一批的造物之灵。
无止境的生產,无止境的扩张,在日復一日毫无意义的循环和幻想之中,那些渺小的造物之灵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叠代和更新。
直到,彻底的,鳩占鹊巢!
也唯有如此离奇的幻梦,才能够令它们无止境的去成长。
没有尽头的的循环和重启,就是最好的培育温床。
从一开始就连自我都不存在的机械,渐渐在自性的灌溉之中,逐步的发育,一次次的试错或者是机缘巧合中,不断叠代的造物之灵终於渐渐的在灵质和钢铁的碰撞里,激发出第一缕微弱的灵智火,得以突破有无之別!
那些单独的个体,灵智的完备程度甚至不及蚁,渺小的连隨处可见的虫子都不如,根本无法奉献任何的信仰,创造任何的价值。
可它们仅仅是单纯的存在,就在不断的消耗苦海之中的自性,以劣幣迅速的驱逐著良幣,阻碍著幻梦的发展。
而当海量的造物之灵在纯钧的串联之下,融为一体的时候,就化为了幻梦之中无孔不入的瘟疫以无穷匯聚於整体,在乐园之中,无穷灵智火里,所诞生的便是创造者最忠实的信徒,无时不刻都在祈祷和奉献信仰的混沌虫潮一一蝇王】!
“听,多悦耳啊。”
季觉笑起来了,“齿轮摩擦的声音,宛如天籟,引擎的泵动和运转,就是最美的律动和祈祷。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所创造的梦境,居然也没有那么无聊了,对不对?”
啪】!
怀表的虚影重现,万象倒流,强行,將一切回归原点,
重新再来!
可再一次的重复里,蝇王的肆虐非但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愈演愈烈!扩张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了扼杀幻想,断绝信仰,封锁自性,將灵魂之海一次次的污染和异化。
在无休止的重复里,一次又一次的叠代,到最后,经验越来越丰富,效率越来越夸张,速度越来越惊人!
直到四十一次循环之后,彻底抵达极限。
十一分三十一秒!
就在没有时间加速的极乐境和边狱的封锁之內,每一次重启过后,一旦抵达十一分三十一秒的时候,蝇王的污染就將彻底动摇整个幻梦的稳定,令圣神的构造濒临崩溃—然后,再一次徒劳的重启。
曾经茶毒幻梦的圣神,如今却居然真的变成了一切灵魂的拯救者!
为了保证幻梦的完整和稳定,一次又一次的循环.
救眾生於季觉的水火和梦魔之中!
“实话说,我並不擅长治病救人,相比之下,以毒攻毒反而是我的强项,只要目的能达成,手段如何,其实都无所谓的,对不对?”
季觉的嘲笑声从耳边响起,不断迴荡:“看,拜我所赐,你现在终於有点救世主的样子了啊,
圣神阁下!
为何连句谢谢都不愿意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