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之人痛得连声大呼,乃至不断求饶。
其他人看得一阵骚动,想要上前阻止,却见不远处那二十余骑纷纷出角弓,一下子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好在领头的那位骑士也没真打算弄死人,连打十鞭后便停住了手,恨恨道:“尔母婢!换我当年那脾气,早把你人头砍下了。重阳前我还会再来,看你改不改。”
骂完后,一声呼哨,带著二十余骑消失在天际边。
田间一阵沉默,然后响起了高亢的胡语一一兴许是在骂人,但桓思、孙察二人听不懂,
但也就是骂骂人,发泄一番而已。骂完后,眾人继续刘麦,都不敢耽搁的。
桓思、孙察二人对视了一下。
这就是屯田制啊,方方面面都给你管死了,简单粗暴。
另外,他俩也是这会才想起,原来快到重阳了啊。
佩茱莫、食蓬饵、饮菊酒都是传统习俗一一所谓蓬饵,就是以泰米、枣、栗等物製成的糕点,俗称“重阳糕”。
眼前这些鲜卑人大抵是不会制重阳糕的,也缺乏原料,所以由朝廷发放。將来的话,兴许会要求他们自己准备。
习俗就是这么一代代传下去的。无论是之前那顿因为没换髮髻而导致的劈头盖脸的马鞭,还是重阳糕点之类,都是风俗的一部分。所谓移风易俗,就在於这些文化上的细节罢了。
二十四日,船只离开合肥,启程北上。
此去一路坦途,两岸风景也让人赏心悦目。尤其是进入豫州境內后,屋舍成片、鸡犬相闻,刚刚收穫的农人满脸笑意,各自畅想著来年的生活。
桓、孙二人亦有些感慨。比起当年的铁马金戈,而今的岁月静好似乎更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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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二,船只在洛阳城东的九曲瀆停了下来。
桓思主动付了船资,先等同船的商旅卸完货后,他们才不慌不忙地下了船,然后一路向西,直到抵达一处宅邸为止。
这是梁州刺史孙和在城外的宅院,太僕寺主簿孙雄孙和长子接到消息后,出门相迎。
他先看了看货物,然后笑道:“三弟尽会鼓捣这些物事。”
说完,他拿起一块硬皂,仔细看了看后,道:“我闻洛阳有人售卖西域玫瑰露,香气沁人心脾。若制皂时加点香饵,却不知可行否?若行,我家这门槛怕不是要被人踏破。”
桓思一听,对啊!为什么不加点香饵呢?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贵就贵一点好了,能用得起肥皂的非富即贵,还差这点钱?
孙察也有点傻眼,好像是这么回事啊,怎么没想到呢?
孙雄看了二人一眼,笑道:“远来辛苦了,先入府暂歇数日。数日之后一一”
说到这里,他微微有些皱眉,似乎在犹豫什么。
“大郎,怎么了?”孙察下意识问道。
“说出来也无妨,京中不少人都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將二人拉进了府,低声道:“少府、
太常在准备丧仪。这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別胡乱说出去。这些时日,就先住在府中,也別外出了。
至於硬皂,得挑个好时候进献上去,而今不太合適。”
桓思无奈,来得可真不巧!但事已至此,却也没办法了,安心等待吧。
不过回想过去数月,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与燕王搭上了线,做成了第一笔马匹买卖;
与孙家三个儿子都混了个脸熟,甚至有了初步的交情:
孙陵还许诺介绍他认识王雀儿之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奇遇”啊。尤其对他们这类晋国降民来说,以前的关係都不作数了,而今最重要的是结识新朝权贵。
他做到了,广陵桓氏未来可期。
九月初四,孙雄住进了城中府邸,以备初五一大早上朝,结果却没见到天子,御座下首坐著的赫然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