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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料事如神!这两日我与无咎在神女峰简直大开眼界。”
甫一进门丁鹤染就打开了话匣子,毕竟整个听风府都笼罩在音障禁制之内,他们无需忌讳。
“失踪阮贵人的行踪、司尘府内鬼,以及术士定级试炼的终试名单,三件事皆有意外所获,大人和微哥想先听哪一桩?”
丁鹤染明显是三天没挨打了,竟然卖起了关子。
墨汀风想起早晨在司空府雾乩中见过的‘阮绵绵’,形貌已经是杜鹃的模样,并不是好兆头。
“莫不是那不入五行阵出了问题?可他并没有收到阮母景岚的任何急讯,按理来说不应该……”
思忖之余墨汀风总觉得不踏实,细想起来夜宴后这两日阮母实在安静的出奇,有些过于沉得住气了。
念起,他下意识给景岚传出一条定向传讯,询问阮府异常。
“先说绵绵失踪之事。”
丁鹤染领命,快速走到无晴居那张用屏风改制的,贴满线索的寐界帛图旁,指着神女峰西南方的一处,
“今日辰时,我与无咎在神女峰此地看见了阮贵人,大人事先叮嘱无论看见任何皆不可暴露行踪,于是我们便远远跟着。”
“阮贵人只是一个淡淡的虚影,在林间漫步,似乎没有目的性,虚影持续了半柱香后突然消失。”
丁鹤染施术指向帛图,舆图上神女峰、司空府、司尘府、雾隐村四个地点同时亮了起来。
“出发前大人说过,‘方胜和合之法’的‘死气反生’信号必定出现在爻字结构上半部分的这四个地点,其中司空司尘二府有任何风吹草动自然会第一时间发酵,我们不必过度关注,于是在看见阮贵人的行踪后,我继续在神女峰蹲守,无咎则低调去了一趟雾隐村——无咎,要不你说?”
叶无咎应着,揖礼上前,
“禀大人,与我和鹤染料想的不同,阮贵人的虚影并未出现在雾隐村。”
“反而是辰时左右,一直负责把守村中塌陷地穴的几个村民都说自己看见了一只女鬼突然出现又消失,根据形貌描述,应该是杜鹃。”
“杜鹃?”
“是,杜鹃。”
丁鹤染回道,“村民提到一个细节,那名女子红衣赤脚,脚踝处有个古怪的符咒图案——他们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那处一直在流血。这身装扮和细节,正是杜鹃自缢时的模样。”
听见杜鹃的名字,墨汀风再度想起雾乩中看见的那一幕,不禁眉头蹙起——为何出现在雾隐村的不是阮绵绵?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今日辰时,我亦在司空府看见了杜鹃,或者说,是杜鹃模样的绵绵。”
墨汀风将自己所遇告诉众人。
看来眼下务必弄清楚他们不在司尘府这一日,府中辰时可有异象——若有,到底出现的是杜鹃,还是阮绵绵。
可现在已过子时,墨汀风突然找人来问府中辰时是否发生异象实在突兀,难免引起有心之人的过度关注。
“傻眼了吧?打听八卦还得靠我。”
一直没说话的宋微尘开口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看见老龙井,她失踪了我正好耳根清静,但也不至于恨到要咒她嘎的程度,你们且聊着,我去找趟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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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出了门,向着听风府院外毗邻的侍女小院而去,她走得很慢,云茧重伤险险救回,又因着桑濮短暂回魂而间接性头爆疼,早已撑不住了。
没走几步,鼻子一热,熟练掏出绢帕捂住,宋微尘咧嘴自嘲,这鼻血戏是真好,流得真是时候,这样一来,大半夜找谷雨理由十足,便是同宿小院的其他侍女察觉也不会有疑。
“桑濮姑娘身子抱恙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大可唤奴婢过去。”
虽说谷雨知道宋微尘的真实身份,但毕竟隔墙有耳,她依旧谨慎依着宋微尘的装扮做相应称呼,一面忙着给她处理流血不止的鼻子。
“无妨,我刚回府,总觉得有好些日子没见,顺道过来。”
其实此时也不过与长公主在司尘府后山设下春日宴相隔不到二十日,离宋微尘喝了易容水扮作谷雨的样子带着小别致去惩治老龙井也不过半月有余,只是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
阮绵绵失踪、丁鹤染叶无咎暗查境主府双双重伤、夜宴指婚乌龙、孤沧月梦芽作祟,并且与束樰泷的关系曝光、墨汀风云茧内功力大损、她濒死之际在殳地与桑濮相遇,桑濮短暂回魂……桩桩件件密密麻麻,只是回溯一遍都要叫人透不过气。
“谷雨,我好累,有时好羡慕你,可以日日待在府中,静享安稳平和。”
“姑娘是做大事的人,怎可与奴婢相论,府中岁月平淡,姑娘待上几日只怕就要乏味了。”
“不过说起来,今日早些时候倒是发生了件奇事……”
谷雨眼神一动,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她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凑到宋微尘耳边,
“今日府上闹鬼了。”
宋微尘等的就是她的八卦消息,眉毛一扬做足了好奇之态,
“什么?闹鬼?这里可是司尘府,什么鬼这么不长眼?”
“真的,好几个姐妹都看见了,就在咱尊者府。”
谷雨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姑娘猜猜撞见的是谁?”
“尊者府的话……”
宋微尘作势思量,
“小桉和杜鹃都死在了那里,若说是闹鬼,莫不是她们当中一个?”
谷雨点点头,又摇摇头,
“姑娘说对了一半。”
“今日辰时,负责洒扫的丫头听见地窖有动静,那地方自长公主和阮贵人离开后便闲置了,除了存放日常不用的酒器食器并没有别的,洒扫丫头只当是进了老鼠便寻了钥匙进去查看,结果——看见了阮贵人。”
“但是很奇怪,明明是阮贵人,却穿着杜鹃自缢时的那身红裙,而且看见洒扫的丫头来便向她举了举手中的托盘,那动作就好像杜鹃在世时一样来地窖取冰,之后又凭空消失,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响,把洒扫的丫头吓坏了,人现在还在医馆躺着。”
“这件事府管不让说,怕堂堂尊者府传出闹鬼的风声,叫司尘大人知道了怪责,所以知道的人没几个。洒扫丫头和几个尊者府的侍女都分别被塞了体己钱让她们闭嘴,我之所以知道,还是府管顾念着谷雨是白袍尊者的贴身侍女,又是尊者府出的事,怎么着也不能对我隐瞒,才悄悄叫了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