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的空气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柔光，屏风将两人的身影淡淡隔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与热意。
虞城白先换好了那套新赶制的凤冠霞帔，大红底色上用金绒线绣着展翅的凤凰，尾羽拖曳处缀着细碎的珍珠，行走时便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虽针脚不及另一套密致，却自有股庄重英气。
他演过不少古装戏，穿这类繁复的袍服早已轻车熟路，可听着屏风后传来的细碎声响，指尖还是忍不住微微蜷了蜷。
姜冉显然没怎么穿过这样的衣裳。
他转头时，正撞见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抬手想去系背后的玉带结，指尖勾着绦带，试了几次都没理顺那交错的绳结，耳尖早已悄悄泛起一层薄红，连带着颈侧的肌肤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凤冠压在发间，缀着的明珠垂到眉梢，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眼底也落了点碎光。
“我来。”他走过去，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她颈后，替她将玉带结一一系好。
指腹偶尔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姜冉的脊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合身吗？”他的声音压得低，带着布料般的温软。
姜冉垂着眼，目光落在对面穿衣镜里两人的倒影上——他身姿挺拔，一身鲜红的霞帔衬得眉眼愈发清俊，这样的扮相，她曾在他参演的无数古装剧里见过。
可此刻不同，镜中那抹红不是戏服，站在自己身旁的他，也不是剧中人。
凤冠上的珠翠轻轻晃了晃，映得镜中的红愈发鲜活。她望着那交叠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边的刺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颤。
虞城白的视线也落在镜中，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姜冉、姜迟安。不管是哪套婚服，只要身边是你，就不算将就。”
“虞，虞城白。”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儿叫他的全名，舌尖抵着这三个字，满是忐忑。
她爱叫他“虞先生”，或是敬称一声“您”。
“先生”二字，裹着她藏了又藏的、小心翼翼的仰慕；那一声“您”，是心上人、是眼中情。称呼都要隔着层温柔的纱，怕惊扰了的人。
镜中，虞城白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瞬间漾开惊喜的涟漪，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笑意：“嗯，我在。”
“虞太太。”
这声“虞太太”说得又轻又软，却像颗小石子，“咚”地砸在姜冉心湖上。
她猛地抬眼，从镜中撞进他带笑的目光里，那里头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藏不住的欢喜。凤冠上的珠翠晃了晃，碎光落进她眼底，连带着耳尖的红，都漫到了脸颊上。
婚服试穿妥帖，大小合身，针脚纹样也还可以。
助理在一旁记好，吩咐着送去库房妥善收存，只等下个月婚期将近再取出来。
“大小姐是在老宅出嫁？”助理一边核对单子，一边轻声确认。
他心里却暗自思忖：听说大小姐要把自己的那套房布置起来。看这意思，虞先生那边的新房，多半是在水上天空了。
两处地址：新娘的送去姜家老宅，新郎的送去水上天空。